第六一四章 拔出你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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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禪少庭有沒有看到妹妹的手勢,一番傲視全場的氣勢後,轉身面對上了庾慶。
庾慶平靜面對,真上場了,心中的那絲忐忑之情反而迅速消失了,只剩下了沉著應對。
鼓聲還在隆隆響,看臺上的南竹等人心絃緊繃,聞馨和小紅臉上也或多或少的流露出了緊張,兩人自然認出了上場的是誰。
文若未也忍不住湊到姐姐耳邊滴咕了一聲,“不會有事吧?”
鍾若辰置若罔聞,不做任何回應。
“唉。”角落裡站著的武天輕嘆了一聲。
他也來看熱鬧了,丁寅區那邊的賓客都來了這邊,他也沒必要留那守著,乾脆也來看比試了,沒想到丁寅區出來的這麼快就對上了。
他當然是希望他那個片區出來的在大會排名在前的越多越好,一個門派內,總要找點東西來突出自己,才能讓上面注意到。
鼓聲驟然一停,全場似乎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禪少庭此時的身姿似乎格外挺拔,澹定而從容,忽問出一句話來,“幹嘛蒙著臉?”
還有心思問閒篇,可見心態之輕鬆。
庾慶給了個理由,“不習慣給人看著。”
禪少庭觀察了一下他的勢態,問:“真的要跟我打嗎?”
庾慶有些奇怪,反問:“那我上場做甚?”
看臺上的觀眾略有竊竊私語動靜,不知道比試的兩人在聊什麼。
龍行雲倒是頗有耐心的樣子,搖著扇子等著,他也想看看庾慶的實力到底如何,一個敢對他出手偷襲的人。
禪少庭稍作遲疑後,善意奉勸道:“你應該明白你們龍光宗擅長的是什麼,放下了弓箭,你不是我的對手,我也不想傷你,刀劍無眼,我建議你還是直接退場的好,還能儲存點顏面。”
話說的比較委婉,其實就是讓對方直接投降的意思。
認輸?庾慶突然有些理解南竹和牧傲鐵為何不肯輕易認輸了,回道:“我還是想試試。”
既然如此,禪少庭也就不再多說了,負手傲立,沒有任何要拔劍的意思,周身開始有虛波盪漾,虛波漸漸在陽光下折射出波光。
看不懂的,譬如聞馨和小紅那種,宛若看到了神蹟,眼中有驚撼。
懂行的一眼便知,這是催發出了護體罡氣。
但並沒有那麼簡單,虛波中又有浮光出現,一把把劍的影子漸漸成形,在禪少庭的周身繚繞遊走。
見此狀,庾慶手指微微動了動,欲拔劍,但還是忍住了,他知道某人在看著他,不希望自己離開這些年後再見的樣子太狼狽,不僅僅是南竹和牧傲鐵想要風度,他也想要的。
禪少庭又出聲道:“你還不拔劍嗎?”
庾慶:“你也沒拔劍。”
禪少庭看了眼自己腰間的佩劍,回道:“我劍名曰‘九分劍’,劍如其名,乃九把薄劍合一,可聚可分,十分鋒利,劍出易飲血,還是不要輕易出的好。”
庾慶懂了他的意思,我不用拔劍也能贏你,遂微微點頭,“隨你。”
禪少庭突然邁步了,向著庾慶走了過去,步伐不疾不徐,硬生生逼近。
在丁寅區見過南、牧二人出手的人一看便知是什麼意思,道理明擺著的,那三位路數同出一門,防守能力極為強悍,攻擊能力卻又薄弱,既然已知破綻,這位禪少顯然是要用同樣的法子破之。
大多數觀戰的人卻不知內情,見兩人之間的安全距離越來越近卻還沒動作,都漸漸意外起來。
禪少庭那不疾不徐的強大自信,別說聞馨和小紅,就連文若未都有些跟著緊張了起來,鍾若辰的手也下意識輕微捏了下衣角。
唰,一聲輕微的出鞘聲傳來。
神色緊張的文若未驟然睜大了雙眼,滿臉錯愕。
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似乎連風都靜止了下來,許許多多的觀眾瞪大了眼睛,一臉錯愕。
正握著雙拳一臉興奮的禪少芸嘴巴張著,眼珠子似乎要掉出來一般。
雍澤雪更是蹭一下從坐席上站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極度難看,身子甚至在微微顫抖。
一群歸劍山莊的人員也陸續站了起來,一個個的臉上神色顯得極為驚愕。
看臺上的南竹已經是忍不住手拍額頭,低著腦袋在那噗噗憋笑。
從他的反應上就能猜到比試場內誰佔了上風。
庾慶的劍出鞘了,洞破了禪少庭的護體罡氣,穩穩抵在了他頸項的肌膚上。
禪少庭面若死灰,眼中亦是滿滿的難以置信,他想躲閃避開,但知道自己全身而動的速度肯定沒人家蓄勢待發的手快,若敢妄動,對方輕易就能劃破他的咽喉,甚至斬下他的腦袋,因為剛才已經領教了對方的劍速。
沒錯,他是採取了柯燃摸索出的針對龍光宗棄徒弱點的手法,但也防備了會出意外,所以先以劍罡護體,以便隨時能應急。
結果真的出了意外,對方拔劍攻來時,他立刻催動了護體劍罡抵禦,誰知對方劍勢陡然一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幾道劍罡縫隙中穿過了,於是就變成了這樣。
對方劍勢那一瞬間的變化,竟快到讓他措手不及,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離對方太近了,近到來不及過多反應。
在場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看清狀況,因庾慶出手劍式的偏頗變化並不大,主要因距離太遠,那一瞬間的變化不是誰都能看出名堂的,所以在大多人看來,竟像是禪少庭未做什麼抵抗。
“唉!”看臺上的史刀輕輕一嘆,他的傷至今還未痊癒。
不過他卻是心知肚明的人之一,剛才看到禪少庭那般大意的把自己送上前時,他就猜到禪少庭可能要玩砸了,結果不出所料,玩砸的如此乾脆利落。
“嘿,竟還有這樣的傻子,竟主動把脖子送人家刀口上去。”
貴賓席上的朝陽公主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
皇后燕衣斜了她一眼,訓斥道:“平常讓你多用功修行,就知道偷懶玩耍,遇上正事了,兩眼一抹黑。”
臺邊站著的向蘭萱神色平靜,對這個結果,她一點都不意外。
看臺上的小紅忍不住彎腰問前方坐的修士,“怎麼停下不打了?”
前方修士回頭看了她一眼,“勝負已分,還打什麼打,你沒看見嗎?一劍封喉,張之辰的劍已經架在了那個禪少庭的脖子上,再打?除非禪少庭想死還差不多。”
小紅意外,“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張之辰這就贏了?”
前方修士:“對方都不敢還手了,一還手就是死,當然贏了。”
“都沒聽到什麼聲音,也沒看到什麼動靜,這就贏了…”小紅滴咕著抬起身子,對一旁的聞馨道:“阿…他贏了。”
贏的太突兀了,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吳容貴和蕭長道傻眼一陣後,面面相覷,至少他們兩個是知道禪少庭看庾慶不順眼的,不認為禪少庭會故意讓對方。
龍行雲手上的摺扇僵停,怔怔盯著場內呆了一陣後,才又慢慢搖動了摺扇,嘴裡也忍不住直接罵開了,“哪來的傻粗?”
他有點火大,還想借一場交戰看看庾慶的實力底細,結果這就完了,能看出什麼名堂?
禪少庭身上的劍罡慢慢散掉了,融入護體罡氣中,周身罡氣也漸漸消失,沒辦法,確實不敢再妄動。
臉上的神色也越發不堪了,最終冷笑出聲來,“故意讓兩個同門露出破綻,還真是好計謀。”
對方非要這樣想,庾慶也沒辦法,反問:“說這種話有意義嗎?”
禪少庭有點無法面對這般草率的失敗,面容有些扭曲,“只要是丁寅區出來的,都會知道我敗的冤枉。”
庾慶默了默,如果非要這樣說的話,似乎也說的過去,他目光瞟了眼聞馨所在的位置,目光並未在聞馨身上停頓,但手中的劍鋒已經移開了,從對方脖子上挪開了,“拔出你的劍!”
禪少庭一怔。
不僅僅是他,觀看的許多人皆感意外,畢竟禪少庭還沒認輸,或者說還沒有在規定時間內確定禪少庭無法再反抗了,這種情況下是不能草率算禪少庭輸的。
主持臺上的秦傅君回頭看看角落裡的監督人員,又回頭看向比試場內。
這次,連貴賓席上的貴客們也表露出了一些饒有興趣的神色。
場內,漸漸回過神的禪少庭驚疑道:“你什麼意思?”
半蒙臉的庾慶清晰無誤道:“再給你一次拔劍的機會。”
禪少庭面部肌肉劇烈抽搐了一下,自我感覺到了一種羞辱,同時也感受到了對手的強大信心,他本不想接受這種羞辱式的機會,本想直接認輸下場。
然想到母親千叮萬囑的殷殷目光,想到愛慕之人也正在場邊看著,遂斷然道:“不拔劍也能贏你!”
話畢一個閃身遠離而去。
已經知道了對手出劍的速度快,不敢再輕易靠近去碰撞對方長處。
人還未落地,周身波光已再起,快速凝聚起的劍罡急速繞身遊走,忽首尾銜接飛出,如一條飛龍騰空。
這壯觀一幕,令看臺上發出不少驚譁聲。
還未落地的禪少庭亦再次升空,凌空踏劍,一路飛奔長空,腳下踩中的劍被一支支踢出,如流星般射向庾慶。
這樣的攻擊看似,卻傷不到庾慶分毫,手中劍一頓左噼右砍,打出一連串砰砰震響,擊潰了連貫而來的劍罡,炸開氣浪蕩向四周。
打破最後一道劍罡的庾慶腳下連動都沒動,驟然抬頭,只見禪少庭已經到達了高空之上。
於高空之上勐然張開雙臂的禪少庭,仰天發出“嗬”聲怒吼,周身驟然出現許多明晃晃的東西,數不清的劍罡快速成形,似拼盡了一身的修為施展。
看臺上的曲長老凝望道:“歸劍山莊的‘萬劍歸宗’!”
趙登紫凝望道;“雖達不到他爺爺‘萬劍’的境界,也算是頗具氣象了。”
端茶慢品的皇后燕衣瞟了眼,“這般年紀有這般實力,還算過的去。”
看臺上的禪少芸從震驚中回過了神來,振奮揮臂不停,興奮的說不出話來,一切情緒都在此時的動作中。
南竹等人則大驚失色。
空中的禪少庭已經俯衝了下來,雙臂向下連轟,周身劍罡如流星雨般衝向大地,對準了地面上的庾慶覆蓋轟擊。
斜劍在手的庾慶仰天望,依然屹立在原地不動。
直至天雨流星將至,他手中劍方揮迎向上空,剎那劍影似百花綻放。
若降下的劍雨能分毫不差的同時降臨,他也許還不敢正面揮出這一劍,參差不齊而至,他則敢揮劍撥雲見日。
一息三十六劍是指配以游龍身法的速度,此時省卻了大幅度變化的距離,只需顧頭頂一片,劍速自然越快。
點點轟擊,綿綿不絕,大地瞬間震顫轟鳴,爆起的煙塵瞬間將人與劍給淹沒。
而上空的流星劍雨還在連綿不絕的轟下不停,倒撲而下的禪少庭漲紅了臉,真正是全力而為,欲以一擊之震撼洗刷前恥。
看臺上的小紅已經驚的雙手捂住了嘴。
不知多少人因這一幕而感到驚心動魄。
狂轟濫炸之勢將盡,就在禪少庭衝近地面之際,一道狂蕩劍威斬破澎湃塵土,從瀰漫塵土中爆發而出,斬向了落下的禪少庭。
禪少庭凌空翻身,踩踏甩出的劍罡翻飛而去,亦落入了滾滾瀰漫的煙塵中藏身。
那道狂蕩劍威破開煙塵後,餘威亦盪滌而去,將翻滾的煙塵迫開向四面八方。
比試場內突然安靜了,周圍看臺上也是鴉雀無聲,看著那漸漸消停的塵土,不知其中對戰的兩人如何了。
很快,相聚十幾丈遠的兩道人影漸漸在降下的塵土中露出了頭。
很快又漸漸露出身姿。
待到塵土降下,才見禪少庭已經站在了一座巨大的深坑前,緊繃著一張臉緊盯對手。。
巨大深坑中間有一根立柱,孤零零的土柱子,斜劍在手的庾慶傲立在上。
四周都炸空了,唯獨他站立的地方不倒。
貴賓席上的向蘭萱嘴角微露莞爾笑意。
李澄虎胳膊支在扶手上,摸著短鬚笑了笑,道:“從頭到尾站在原地沒動過,這人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