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忙碌了一天，還是掛念著楊一釗。小葉子回到毓慶宮時已是深夜，除了看門的小廝之外，其餘人都睡下了。她裝作自己要回房間的樣子，趁四周無人拐進了關押楊一釗的暗房。

“小葉子？”楊一釗一見到她，便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小葉子跪在柵欄旁邊，衝著他微笑：“今天還好吧？”

楊一釗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待在這裡，有什麼好不好的？”

小葉子一噘嘴：“你看，我就隨便問一句，你就這麼頂我回來。那我以後可就不來了。”

楊一釗忙道：“不要。”他頓了頓，低下頭，“現在除了每天能見到你之外，我也沒別的期待了。”

小葉子嗔道：“胡說八道，難道一輩子救不出你來麼？”見他臉色沉寂，小葉子心生不忍，柔聲道：“告訴你，我已經幫完顏茵博取了完顏厲的注意。明日完顏厲要前去城樓閱兵，完顏茵說要帶著我一起。只要明天我表現的好，不出意外我便能進入城防軍了。”

“你要走？”楊一釗急道，“……你別走。”

“什麼我要走啊？”小葉子笑道，“你這人，說話越來越奇怪。只有我加入城防軍，才能有一番作為，只有贏了這整個燕都城，我才能真正救你出去啊。不然就憑我這麼一個弱女子，總不能直接帶人闖宮劫獄吧？那樣除了無謂犧牲之外，沒有任何好處，也救不得你，不是麼？”

“可是……我就是不想讓你去冒險。”楊一釗低聲道，“是我無能，害得你東奔西跑，虛與委蛇，做一些你不願意做的事。”

小葉子看著他內疚的樣子，心下更軟了：“當初你保護我，現在我保護你，有什麼不對了？”

楊一釗搖搖頭：“可是你為我犧牲了太多次了……我寧願是我去保護你。”

小葉子一笑：“傻瓜，你是我的準夫君嘛，我不為你犧牲，又能為誰啊？”

楊一釗嘴唇微微搧動幾下，忽然抬起頭來問道：“如果我此生再無辦法保護你，你還會選擇我嗎？”

“這是什麼話。”小葉子一笑，“我這不是盡力在想辦法嗎？只要有朝一日逃出生天，那時候……”她臉上一紅，“那時候，你還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嗎？”

“可是……如果我還是如現在這般，把你一次又一次拽進危險之中，你還會一如既往的選擇我嗎？”楊一釗問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葉子一怔，“我小葉子不是怕死的人，你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正因為我知道，我才更加害怕。”楊一釗嘆了一口氣，“我怕你此刻選擇了我，以後要承受更多的非議，甚至是……更壞的事。”

“怎麼會？”小葉子一笑，“等一切都結束了，咱們就可以去遊山玩水了不是麼？咱們說好的，去西域，去北海，去南疆，去好多好多地方。我就不信，到了那些地方還有人會為難咱們？”

“可是……可是……”楊一釗咬了咬牙，似乎很不願意這樣說，但最終還是說了出來，“你捨得昀汐麼？他是你的……名譽夫君，不是麼？就算你無情，難道他真的無意？”

小葉子低聲道：“我和他清清白白的，有什麼捨得捨不得？他……”她頓了頓，在心中措辭良久，“他確實對我有恩，可是……可是我已經有了你了，又怎麼會因為一些別的人別的事再去分心？你這樣說，簡直是看扁我小葉子。”

“可是你……”楊一釗側過頭去，“我聽到的，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

“你聽到什麼了？”小葉子豎起柳眉，“你說。”

“還有什麼？無非是你和他你儂我儂的瑣事罷了。能讓他不思政事的女子，恐怕也只有你一人而已。”楊一釗嘴上雖然說得強硬，眼中卻盡是傷感。

小葉子聽他語氣不睦，心中也不是滋味，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那都是權宜之計。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算是吧。”楊一釗苦笑一聲，“你覺得是權益之計，那他呢？他那麼一個清高傲岸的人，卻一次次接受你的建議，這其中有多少是理智，有多少是情意，就算你看不清楚，我身為男人，難道也看不清楚麼？”

“我不覺得這些事是你想的那樣。”小葉子斬釘截鐵的道，“如果你吃醋，我可以理解。但是……事情還是要做的，不是麼？遇到問題，就要解決。如果不解決問題，一味逃避，最終的結果肯定也不是你我想要的，不是嗎？”

“我不認同。”楊一釗沉聲道，“如果咱們角色互換，你也能如此冷靜理智嗎？”

“面對你還對任青眉餘情未了的時候，我不夠冷靜理智嗎？我是怎麼樣的人，你不清楚嗎？”小葉子道。

“正因為我知道餘情未了的感受，我才明白蕭昀汐他的心理。”楊一釗苦澀道，“……你的變化，我也並非一點也看不出。我不知道這段時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你提起他的時候，和上次不一樣了。”

“胡說。”小葉子被他這樣探究，心中不快之極，胸口不斷起伏，用了好大勁兒才壓下去，“時間緊迫，我不想和你再扯這些無意義的事。你若是相信我，就等我，我自然會用行動向你證明——我小葉子要廝守終生的人究竟是誰。”

她轉身要走，卻聽到他在身後低聲道：“我不需要憐憫的責任。”

一剎那間，小葉子如鯁在喉，眼淚也禁不住奪眶而出。她匆匆沿著梯級跑到外面，壓抑著不滿，還不忘小心翼翼的關上門，生怕別人發現她來過這裡。

她抹著淚，卻忽略了身前出現一個身影。

“你怎麼哭了？”

小葉子一驚，眼淚都來不及擦，就拿身子擋住暗室入口的方向，待得看清面前人的面容，她更是心慌：“茵茵公主？你怎麼在這裡？”

茵茵撇了撇嘴：“……剛才在鍾粹宮，我語氣不好，就來看看你怎麼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