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間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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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漓今兒耽誤了不少功夫,離開已是黃昏。
錦嫿看著許知淮紅腫淤青的臉,泣不成聲,南姑姑也是連連嘆氣:“姑娘何必惹惱侯爺!”
她這麼說,好像這一切的折磨都是許知淮自找的。
許知淮垂眸輕語:“姑姑抬舉我了,我蝸居在這小小的庭院之中,從進門的第一天就任人擺佈,哪裡還敢得罪侯爺呢?”
南姑姑故意加重語氣:“花無百日紅,姑娘往後行事小心著點吧!”
許知淮恍若未聞,心思全在別處。
衛漓視她如禁臠,肆意折磨,無所不用其極,可他明明說過要把她送給太子,結果自己先佔盡了便宜。
許知淮在吳府看過不少書信,知道太子妃於今年六月初六大婚入宮。
之前太子妃的人選,一直懸而未決。
今年年初突然定下,皇上欽點了戶部尚書謝寧朝的嫡長孫女謝無憂。
不過,朝中眾臣對此事頗有爭議。而衛漓特意在太子大婚之前,選個人送過去,必定也藏了什麼鬼主意。
不知不覺,她又成了別人陰謀中的一環……
許知淮忽想起那封舉報淮州知府謝君豪貪墨受賄的信。
衛漓之前拿吳遠開刀,說是為了什麼淮南大案,八成是衝著謝家去的。
許知淮鼻尖微微一動。
淮南……吳遠……
衛漓……太子……
好大的一盤棋。
原以為衛漓此番回去,總要隔上幾日才來。誰知當天夜裡,他又折回來了,裹著溼漉漉的寒氣,如鬼魅般來去自如,無聲無息。
司衙的事,明明堆積如山,可他還是來了。
當許知淮從噩夢中驚醒的那一刻,赫然發現那悄然爬上簾帳的人影,不由心驚膽顫,她咬著牙忍下呼之欲出的喊叫,緩了又緩,才壯著膽子挑起簾帳。
衛漓站在床邊,像只從陰魂地府索命而來的青衣厲鬼,可恨可怖。
柔聲道:“給侯爺請安。”
衛漓側身坐下,陰沉沉的臉沒有任何表情,雙眸微微泛著危險的光,像只夜間巡視的野狼充滿了攻擊性。
他抬手捏住許知淮的下巴,在燭光下檢查她臉上的傷。
細皮嫩肉不抗打,紅腫消了,青紫更甚。
衛漓輕輕嘖了一聲,帶著明顯的不悅。
他既然來了,便不會輕易離開。
清脆又刺耳的鈴聲不斷響起,刺激耳膜,讓衛漓心裡的邪火越燒越旺,活色生香,妙不可言。
他吻得好狠,好像對她有點上癮了。
她越是倔強隱忍,越是能激發起他源源不斷的興趣。
天地沉寂,鈴聲不休,纏綿不止。
歡愛正盛時,衛漓一口狠咬住她軟軟的耳垂,嗓音嘶啞:“你不說話的時候最溫順。”
許知淮紅著眼咬了咬牙,心懷戒備地看著他,不知他又想出了什麼折磨她的花招,只聽他一字一句道:“要不要拔了舌頭再送入宮中……”
“侯爺……”
許知淮全身冰冷,又驚又怒,不得不顫顫開口,發出自己最討厭的嬌喘求饒:“我會乖乖聽侯爺的話,求侯爺不要……”
衛漓陰惻惻的笑。
許知淮知道他想要什麼,於是雙手搭上他的肩膀賣力表現。
他喜歡聽她叫,她就嬌滴滴地叫,他喜歡看她笑,她就唇紅齒白地笑,任他為所欲為。
衛漓趕在天亮前離開,等錦嫿進來收拾的時候,許知淮已經無力下床,靠著錦嫿的攙扶才勉強沐浴更衣。
受傷,養傷……週而復始的傷痛,讓許知淮的內心深處有了一種越發深刻的清醒,通透。
多少次睡夢中,她驚恐醒來,心頭滿是揮之不去的夢魘。漸漸地,她不再憤怒,不再抱怨,因為那樣只是白費力氣。
自己一無所有,沒有依靠,沒有尊嚴,只剩這副血肉之軀。只有餵飽了衛漓那頭畜生,才能活下去,活到明天,活到後天,活到見到太子的那一天……
衛漓並不知道許知淮心境的變化,再見她時,見她笑得一臉明媚溫順,不覺驚豔又疑惑。
許知淮不止學乖了也愛笑了,加之那張人見人愛的俏臉,一顰一笑都是討喜的。
衛漓凝眸細究,發現她眼眸明澈,並無一絲不該有的雜念。
許知淮親自給他斟茶,濃密的睫毛下藏住心緒,滴水不漏。
衛漓面無表情地望著她好幾秒,才收回目光。
他今年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剛剛見過太子。之前耽擱的初選沒希望了,現在只能另想辦法。
明目張膽地送進宮,未免招人口舌。
衛漓準備好好招待一下太子殿下,順便做個人情,獻上自己打磨數月的“寶貝”。
凡事總要有個由頭,太子平時低調內斂,感興趣的東西不多,無非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好巧不巧,前陣子在吳府抄家的時候,衛漓找到了件稀罕物,前朝畫聖王楚羽的妙筆真跡《煙波淮上圖》,一幅絕妙的風景水墨畫。
借畫獻美人,也算是附庸風雅了。
衛漓交代幾句,讓南姑姑給許知淮收拾東西,準備準備。
“姑娘有福,今晚就要住進侯府了。”
南姑姑難得說了句場面話。
許知淮聞言筆直地站著,恬淡安靜。
她的沉默,讓衛漓眸色暗湧,兩人四目相對,衛漓低低開口,提醒似的:“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若不能牢牢抓住太子的心,本侯不會讓你在這世上多活一天。”
“我不會讓侯爺失望的。”
許知淮斟酌字句,小心回答。
“你最好如此。”
衛漓幽深的眼眸中露出幾分輕蔑:“你姑丈做官的本事不大,眼光倒不錯,府裡藏了不少好東西,那幅《煙波淮上圖》是怎麼來的?”
許知淮對吳遠的收藏瞭如指掌:“那幅名畫,吳遠只給我看過一次,可沒提起過這幅畫從何而來?我也不敢妄自揣測。”
她說了謊話,這幅畫是她當初投奔吳家帶來的,也是真正的許知淮留下來的遺物。
“本侯就是要你猜一猜……”
許知淮不想給他借題發揮的機會,仔仔細細道:“侯爺,我常年深居閨閣,不懂也不知外面有多少貴人。吳遠並非真心喜好風雅之人,多年來他收藏的珍品,最後都送了人。我想這幅畫也是一樣,是送給某位大人物的禮物。”
見她答得滴水不漏。
衛漓勾唇一笑,十分滿意:“難得你有胸又有腦,那就換個方式出出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