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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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衛漓幹嘛要動她身邊的人?
不,南姑姑不是她的人,而是他自己安插過來的。
許知淮心思糾結,睡到半夜又被噩夢驚醒,一個人瑟縮著坐起身,抱著雙膝,埋頭沉默。
黑暗中,有一雙手緩緩環上來,惹她微詫。
幸好,她及時回神,聞到了那股讓她安心的氣息,立刻又放鬆下來。
朱宿星從她的背後靠過來,下巴抵在她的頸窩,沉沉地呼吸著:“又做噩夢了嗎?”
“沒……”
許知淮鬆了口氣,心虛地結巴了一下。
朱宿星低低發笑,溫熱又幹燥的唇,輕吻她脖頸後面露出的那一小塊白白嫩嫩的面板:“不要怕。”
他早已習慣了她從噩夢中醒來的無助,也知道該如何安撫她才是最有用的。
輕輕說一句“不要怕”,再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你好久不做噩夢了?今兒怎麼了?”
“沒事,沒什麼。許是累了……”
許知淮藏起心事,躺在他的懷裡,四目相對,他的眼神很溫柔,足以驅趕所有的陰暗。
“為了越貴妃壽宴的事,辛苦你了。”
“怎麼會呢。”
朱宿星撫著她光滑的長髮,睡意漸消:“長姐似乎很喜歡你,事事都要拽上你一起……真是辛苦你了。”
許知淮無奈地笑了笑:“怎麼會呢,殿下待我總是那麼親切……”
違心的話,說起來總是格外費神。
許知淮避開他的目光,藏入他的懷中,帶著濃濃的鼻音道:“殿下近來也很辛苦,昨晚也是熬了半宿。”
朱宿星慢慢撩著她耳邊的碎髮:“應該的……”
兩人相擁而眠,各有各的心事。
城中的名角兒來宮中登臺唱戲,乃是最體面的事。
這訊息一放出去,城中叫得上名字的戲班子都開始忙活起來,通人情走後門,只想把自己的臺柱子送進宮中。
人人都想搶,便少不了銀錢之爭。
內務府本來還想從中賺些好處,誰知,長公主只把大小事宜都交給了許知淮,其中的油水自然也歸了她所有。
很快,就有人議論紛紛說,長公主是故意這麼安排的。
許知淮出身平平,又沒有外戚幫襯,手裡肯定是沒什麼積蓄的。
人都是好面子的,與其明著給大筆大筆的銀子,讓人看笑話,還不如給她謀個“好差事”,得錢又得利。
許知淮聽得這些閒言碎語,心情莫名有點煩躁起來。
錦嫿給她捏肩揉背,發現她的肩膀緊繃繃地揪成一團,不禁嘆了口氣。
她哼哼唧唧地比劃幾下,許知淮瞭然點頭:“我今晚去泡泡溫泉,慢慢就會好的。”
錦嫿看看四周,用手指在她的掌心寫了“姑姑”二字,許知淮立馬合攏掌心,對她搖搖頭:“暫時把這件事忘了,不要多問。”
許知淮如常做事,勤勤勉勉。
越貴妃生辰那天,許知淮格外仔細地選了件煙青色軟綢對襟月華裙,清新素雅,穿得太鮮豔了,再落個喧賓奪主的嫌疑就不好了。
今日的戲本是朱維楨親自選定的,《西廂記》,《桃花扇》,還有一場壓軸的《貴妃醉酒》。
越貴妃很是滿意,笑得面若桃花,整個人都透著股喜氣洋洋的精氣神兒。
日理萬機的皇上也難得露面,當著皇后娘娘的面,誇讚越貴妃溫婉懂事,風華絕代。
皇后娘娘微笑傾聽,並無半點不悅。
許知淮垂眸靜立,聽著皇上那過於爽朗的笑聲,神思緩緩飄遠。
皇上的氣場太強,連笑聲都這麼鏗鏘有力。
太子和他完全不同,他總是溫溫和和的,笑起來的時候宛若春風吹拂,讓人心裡暖暖的。
“臣妾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伴隨著眾人的恭送聲,許知淮瞬間回神。
她忙跪地行禮,見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走了,不禁暗暗納悶。
戲還沒開始呢,最重要的人怎麼走了。
再看越貴妃臉上仍然笑容燦爛,迫不及待地落座,等著好戲開場。
朱維楨輕輕拉了一下她的手:“傻孩子,你想什麼呢?”
許知淮忙笑笑:“哦,沒什麼。”
朱維楨看透她的心事,淡淡道:“母后不喜聽戲,父皇更有政事要忙,所以只有咱們這樣的閒散之人,才有雅興坐在這裡慢慢欣賞。”
這是實話。
許知淮回以一笑:“殿下說的極是。”
其實,她也是喜靜的。
聽了不過半個時辰,她就有些坐不住了。再轉頭看看越貴妃和那些嬪妃娘娘,都是一臉入神迷醉的神情。
纏綿悱惻的動人故事,誰能不愛聽?
臺上唱得有多深情,臺下聽得就有多投入。
許知淮藉故離開,攜著錦嫿來到迴廊外的小院落清靜片刻。
這裡沒人經過,還有馥郁的花香和成片成片的陰涼。
許知淮靠著柱子,靜靜出神。
須臾,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怯怯的聲音:“娘娘?”
許知淮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秀氣高挑的小姑娘站在月拱門外行禮。
她明明沒穿宮裝,看著卻有點眼熟,好像哪裡見過……
“給娘娘請安。”
那姑娘又往前近了一步,隨即跪地請安。
她不是宮裡的人。
許知淮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娘娘不記得我了嗎?”
此言一出,許知淮瞬間警覺。
“你是什麼人?”
她越來越覺得自己見過這個人。
“吳大人壽宴那天,娘娘見過我的。”
許知淮蹙眉深思,卻見錦嫿下意識地捂住了嘴,有些著急地拽她的衣袖。
錦嫿認出來了。
她是那個淸倌人。
“五十三兩銀子……”
待她說出這句話,許知淮什麼都想起來了。
是她!
那天,許知淮用了所有積蓄和她“互換”身份,才能接近青衣侯衛漓。
許知淮起身,蹙眉。
她怎麼會在這裡?
對面的人緊張地攥緊雙手,揪住衣裙。
許知淮細看她的裝扮,便知她是跟著戲班來的。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誰讓你進宮來的?”
淸倌人緩緩開口道:“是我自己。”
她說謊!
根本不可能,世上從不會有這樣的巧合。
“你敢找上我,絕非易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最好有話直說,不然我就叫人來辦了你。”
許知淮眼神轉厲,不許自己收到任何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