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午時,劉玉便隨孟生茗御劍升空,出了高陽城,朝著正北方向急飛,前去“幽影鬼林”的天師衛所上任。

“不知師兄之前在何處任職!”小半天后,天色漸暗,遠處紅日墜雲,染紅大片雲霞,孟生茗御劍在前領路,眉頭微皺,斟酌一會,待劉玉御劍至一旁,以閒聊語氣開口問道。

“事關宗門機密,恕為兄不便明說,其實就是駐守某處隱密礦場,平日枯燥至極!”不知這孟生茗為何突然問起這些,是有意試探,還是無意閒談,劉玉只好尋一藉口搪塞道。

“是小弟多嘴了,望師兄莫怪!”見問不出什麼,孟生茗忙抱歉說道。

“無防!”劉玉笑著回道。

“對了!不知師弟可知這幽影鬼林的狀況?”此行由孟生茗帶路,可見他對幽影鬼林應很瞭解,劉玉隨即問道。

“師兄可知高倉國境內,為何瀰漫有淡淡陰氣?”孟生茗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笑著問道。

“為何?”為何會如此,劉玉還真不知,當年他在炎南城擔任世俗天師時,心中便有此疑問。

“師兄可有察覺,這一路飛來,空中陰氣越來越重?”孟生茗接著問道。

“確實如此!難道…”經孟生茗這一提醒,劉玉不由皺眉,這一路上他便隱隱感到有些不對。

不說四周陰氣濃度越來越濃,御劍飛過之地,人煙也是越來越少,此刻放眼望去,腳下方圓數十里之地,竟無一座村落。

“沒錯!便是因為這“幽影鬼林”,幽影鬼林地處高倉、餘沛、平禹三國交界之域,乃是一大片陰風古林。“

”林下地底藏有一條綿延的高品質陰脈,三國境內空中之所以陰氣瀰漫,源頭便在此地。”孟生茗解釋著說道。

“原來如此,那不知還有好久能到!”這令劉玉不由想起黑白山脈的“黑霾毒林”,此地莫不是與之相似,只不過在宗門,怎從未聽說過此地?當年自己外駐炎南城,也無人對他說起。

“快了,最多還有半個時辰!”孟生茗時常來返天師衛所,每月為衛所運送食材補給,有時還負責將宗門弟子開採出的陰石礦,押運回高陽城,可謂輕車熟路。

半個時辰後,天色入幕,兩人御劍翻過一座叢山疊嶺的高山,只見幕色中山腳林間一塊平整空地上隱現點點火光。

飛近才看清,乃是由三十幾間大小石屋、土房圍聚而成的一座簡陋營塞,營塞中間寬闊操場上正升起一叢叢篝火。

“來了!”當劉玉與孟生茗飛至營塞上空,衛所統領泰熊道人與另一執事上虛道人帶著幾名衛所弟子,已在操場上等候。

“鈞山見過泰熊師伯,上虛師兄!”兩人落地後,孟生茗熟絡地上前招呼道。

“弟子玄霆拜見泰熊前輩,上虛師兄!”劉玉也跟著拜道。

“這位師弟是?”上虛道人問向孟生茗。

“哦!玄霆師兄是受宗門之令前來任職的。”孟生茗立即介紹道。

“原來玄霆師弟是來接替綠弈師兄的,歡迎!至綠弈師兄離任後,這半年來為兄一人便忙不過來,宗門可算是派師弟來了。”上虛道人不由抱怨道。

“弟子受命前來,聽候前輩調遣!”劉玉再次拜道。

“嗯!宗門受命,貧道早前已收到,師侄隨貧道到屋內坐下談!”衛所統領泰熊道人乃是一滿臉橫肉的魁梧壯漢,右臂包裹在一厚重寒鐵臂甲之中,碩大的金屬右拳,泛著冷冷寒光。

“上虛,你帶鈞山先是休息,吾對玄霆師侄有些話要談!”泰熊道人說完,便帶著劉玉向著自己的修煉營房走去,顯然對新上任的劉玉有事要說。

“知道了師叔,鈞山隨為兄去屋內下兩盤,上次走錯了一步,不小心被你贏了,這次為兄可不會讓著你。”上虛道人乃是一中年道人,已在天師衛所任職多年,與常來的鈞山乃是好友。

“隨便坐!”劉玉隨泰熊道人來到營塞一間寬敞的石屋內,只聽“碰”的一聲,泰熊道人將右臂厚重臂甲整條卸下,扔在了床邊地面上。

原來泰熊道人右臂已斷,那厚重臂甲竟是一條寒鐵假肢。

“泰熊師叔,好久不見!”劉玉取下寒鐵面具,恭敬拜道。

原來這泰熊道人便是拓跋延,右臂當年在半屏山礦洞底,已被呼言石砍斷,厚重臂甲乃是託人定製的一件特殊靈器,用來代替失去的整條右臂。

“玄玉師侄在北地好好,怎會得罪那茲涅家族?”拓跋延一屁股坐下,他只是從宗門得到訊息,玄玉隱姓埋名會前來衛所避難,具體為何,他也不是很清醒,只知道個大概。

“哎!…”劉玉便將怒東遇害,自己受牽連得罪茲涅家族的事,大致述說了一遍。

“哼!這些北地蠻子,就是胡攪蠻纏,實力不濟,被那女妖聖女所殺,關師侄你屁事,在這好好待著,諒那些個北地蠻子也找不到。”拓跋延聽完,不由來氣道。

“師叔,宗門為何在此設下衛所,弟子受令來此,平日有何職責?”劉玉好奇問道,方才看這衛所規模不大,但也不算小,還派泰熊師叔這位築基後期修士來此駐守,其中定有原由。

“這幽影鬼林地下有高品質陰脈,陰氣極重,林中滋生出不少妖獸、鬼物,怕這些髒東西衝出鬼林,禍害周邊百姓,宗門特設下此處衛所,護衛一方,且宗門也怕有邪修藉此地濃郁陰氣,藏匿修行。”

“另外這鬼林中心地帶,地底有天然礦洞,宗門會安排弟子入礦洞開採陰石礦脈,方才你上虛師兄,便是礦隊執事,平日職責便護衛採礦弟子,入礦洞開採陰石。”

“而師侄你的職責,便是率領四支鬼林護衛隊,巡視鬼林周邊,防衛、殲滅衝出鬼林的各階妖獸、陰魂、殭屍、骨妖等等一切髒東西,避免其禍害周邊百姓。”拓跋延緩緩說道。

“原來如此,弟子明白了!”聽拓跋延這麼一說,劉玉便大概知道今後的職責。

“不知這片幽影鬼林範圍有多大?護衛隊人數多少,若範圍太大,人手不足,令鬼物逃出,又該如何?宗門是否會責罰?”劉玉沉思便刻,隨即又問道。

“幽影鬼林乃三國交界之處,本宗只需巡視高倉國一側,人是少了點,但守住一些重點地段即可,就算有一些漏網之魚,溜出鬼林,這高倉國各城各縣皆設有天師一職,他們自會處置,無需操心。”

拓跋延聳聳肩,並不將此太當一回事,幽影鬼林之外,陰氣濃度逐降,離得越遠,便越稀薄,這些鬼物,即便逃出,太多也會主動溜回鬼林,幽影鬼林陰氣重,有利這些鬼物自身修行。

“宗門在此設衛所,遠不只是為了防備這些髒東西。算了,待時機到了,再同你說,其中道理,往後你自然會明白。”拓跋延還要細說,但想了想,並沒有多說下去。

“對了!師叔這是弟子的任職卷軸!”劉玉將宗門下發的赤色任務卷軸取出,交給了上司拓跋延。

“喲!看來師侄在玄字輩中頗受重視!”拓跋延展開任務卷軸一看,見上面寫著每年兩粒青客丹,不由一樂。

要知道衛所另一執事上虛道人,同劉玉一樣為六府修為,每年卻只獎勵一顆青客丹。

這還是因為幽影鬼林地域特殊,五行靈氣極弱,常待在陰氣如此重的地方,別說納氣修煉了,每日還要消耗自身法力,抵禦陰氣侵襲,極為不利於自身修行。

做為補償,宗門給駐守弟子獎勵豐厚的靈石與貢獻點,修為達到築基中期的執事,甚至破例獎勵青客丹,但一般都是每年一顆,像劉玉這樣每年兩顆,極為少見。

之所如此,是因為劉玉外駐北地百年,甚是辛苦,這一返回,便又外駐幽影鬼林這等險地,宗門適當提高了些待遇。

但即便如此,宗門大可多獎勵些靈石與貢獻點。

最重要的一點,是宗門中有人替劉玉說話,此人便是師祖玄木真人,玄木真人親自開口爭取,宗門自是有所表示,這才有了每年兩顆的待遇。

而做為天師衛所統領的拓跋延,也才每年四顆青客丹,可見這每年兩顆有多麼不容易。

拓跋延當年右臂被斬,身體受毒氣入體,經脈多處枯萎,斷裂,家族為此花重金尋來極品療傷丹藥,試圖修復,但仍未能治癒,只續接了部分經脈,穩固住了他的傷勢。

靠著丹藥之力與百餘年苦修,拓跋延修為這才精進到八府,進階築基後期,勉強凝聚出偽丹,但已是金丹無望。

三十年前,拓跋延接任衛所統領一職,這些年所得青客丹,全數拱手交給了堂兄拓跋術,助其進階衝擊金丹境。

不過十年前,拓跋術渡劫凝丹失敗,魂滅於五陽天雷之下後,宗門獎勵拓跋延的青客丹,便每年移交充入了拓跋家宗庫,為家族增磚添瓦,以助後人。

營塞另一間石屋內,孟生茗正與上虛道人溥樂隔桌對坐,桌上擺著棋盤,表面上兩人正在下棋,面露苦思之相,但實則兩人正透過神識交談。

“孟師弟可知這玄霆的背景?”

“小弟試探了幾次,但此人甚是機警,說辭含糊,套不出什麼話來。”

“那孟師弟你看,此人是正常受命上任,還是宗門有所懷疑,派此人來查?”

“不好說,雖說咱們行事一直很隱密,但就怕萬一宗門從哪聽到什麼風聲,特派此來前來暗查,那可就麻煩了!”

“不會,若是宗門有所懷疑,直接讓拓跋延調查便是,何必多此一舉。”

“話雖如此,但此人一直帶著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其中定有蹊蹺,最近這幾年,咱們最好暫且停手,先弄清此人來路。”

“說不定是孟師弟你想多了,此子有可能只是面容被毀,這才一直帶著面具,但近來咱們確不好有動作,待為兄先觀察觀察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