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炎炎離謝湘湘不遠,她一直慢條斯理地把玩唐校林交上來的木盒,耳朵豎著聽謝湘湘的心聲。

對謝湘湘很是佩服,一邊裝柔弱可憐,一邊磨刀霍霍。

“哦,謝大小姐可真是有本事啊,都迷瞪到別人家裡去了!這將來的夫婿可要小心了,萬一大婚當天你緊張,發迷瞪掐死夫婿可慘了。”

“你胡說,我沒去別人家!”

“這麼說你沒迷瞪?”

“你……”

小沈氏趕緊把謝湘湘拉到一邊,躲開周少羽。

和周少羽理論,是自取其辱,那個惡魔慣會攪得天翻地覆,根本沒有底線。

周少羽牽了馬,不屑地說:“都混這個份上了,做個人吧!”

謝湘湘眼皮一垂,轉頭跟著小沈氏,一聲不吭地到了沈氏面前。

沈氏銀子被偷,心被挖了一樣。看她兩手空空地回來,頓時失望,口不擇言地遷怒她。

“你也是蠢,深更半夜跑出去幹什麼?既然出去了,為什麼還要回來?你那麼聰明,難道就白白被他佔了便宜不成?”

“祖母,您想什麼呢?”謝湘湘哭著說,“我根本沒見著別的男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稀裡糊塗就在城外的野地裡了,城門又不開,我躲在田裡等到天亮才敢回來。”

【該死的黑衣人,早晚被人亂箭穿心】

“你這話誰信啊?”老沈氏一點也不信謝湘湘的話,“是不是皇甫明的人把你劫走,你逃回來的?”

“祖母,你說這樣的話,還不如殺了我。”

謝湘湘哭著就以頭撞柱子,小沈氏一把拉住她,都沒怎麼用力,謝湘湘就被拉住了。

她便知道,謝湘湘是在演戲。

肯定還是惦記著熙王,不肯跟皇甫明。

老沈氏絕望地說:“三丫頭不肯嫁,500兩銀子還不回去,皇甫明會不會找人弄死我?”

謝錦嶸氣得再次痛罵:“蠢貨,你活著作甚!”

老沈氏:......

*

謝炎炎瞅個空,把沈氏一夥算計她的事告訴了謝安奉。

“我去茅房偶然聽到她們的算計,晚上便沒敢睡著,後來謝湘湘偷摸來看我是否被擄走,正巧被蒙面人當作我,捂住口鼻擄走了。”

謝安奉氣得恨不得一刀去劈了沈氏。

原來皇甫明這次想撿漏,把“京都第一才女”謝湘湘弄回去做小妾,卻被沈氏忽悠著換成謝炎炎。

皇甫明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炎兒的主意,原來是老沈氏造謠炎兒是什麼九天鳳命!

怪不得,皇甫明那種精明至極的奸商,500兩銀子白白被沈氏拿去也沒強勢索回,原來他們穿一條褲子,合謀把炎兒擄走。

老沈氏不是人,謝錦嶸,就完全是個畜生了,炎兒可是他的嫡親孫女。

他深深地吸一口氣,低沉地說:“炎兒,爹對不住你。”

謝炎炎沒說原諒,兩個女兒都死了,這一對父母,確實不可原諒。

“如今還有一件大事,周世子有血光之災!謝湘湘和沈氏說周世子此去晉地,有人佈下天羅地網,不僅要他性命,還藉此把南海王騙到晉地,從而誣告南海王要挖金礦謀逆。”

“是誰想要害死南海王?是皇上還是皇子?”謝安奉被血光之災驚嚇住了。

“是熙王!熙王想要那個位子,私採金礦,嫁禍南海王。”

“……”

“謝湘湘和熙王暗中有書信來往,傳信的是伙伕朱八。”

謝安奉驚出一身冷汗。

一瞬間就想很多,炎兒年紀小不懂,只怕想要周世子和南海王命的不是熙王,而是上面那個。

他對謝炎炎低聲叮囑,萬萬不可再對任何人說起,只當作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都不知道。

皇家之事,一不小心,血濺三尺。

周世子對他們多有照拂,沒有他贈送的馬車,大兒媳和孫子、小兒、小女,只怕都折在路上。

他必須提醒周世子。

下定決心,便匆匆攔住要遠去的周少羽,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晉地流匪猖狂,世子此去萬萬小心。世子在京許久,既然出來了,還是去看望一下你父王。南海王無詔不得離開封地,那你就去看望他。忠君固然重要,孝敬父母是人之根本。”

周少羽眼睛眨巴一下,認真地說:“謝將軍提醒,景辰記下了。將軍一路小心,後會有期。”

打馬離去。

謝安奉心事重重,有些懊悔,自己說得太含糊,不知道周世子有沒有聽懂?

流放隊伍離開南召城,繼續南行。

周少羽從縣城的一處走出來,全身的冷意鋪天蓋地。

謝將軍明顯是在提醒他,有人要害他們父子。

晉地有異?

還是父親那邊有異?

“世子,晉地還去嗎?”

“去!周金,你馬上前往京都,調查上面是否異常?還是那幾位有異?通知木、火分兩路前往父王封地,告訴父王,無詔不得離開封地。”

君王有令,他不能不從,晉地必須去。

“那世子您?”

“我會小心。”

***

離開南召縣,走了不到半天,便進入一片連綿的山裡。

將近80峰,橫跨七個縣,狼鳴山是中原地域最大的一座山。

解差騎馬,前後跑動,吆喝大家跟上,不要掉隊。一口氣走了30多里,也沒找到合適的歇息地。

原本想著在一個叫做段溝的村子休息,誰知道這裡人聽說他們是犯人隊伍,不僅不叫進村,連村外都不叫待。

村裡的田地,小麥已經灌漿半滿,地裡也有一些蔬菜,擔心流犯偷吃。

離段溝村三四里地外的山腳下,有幾個廢棄的窯洞,裡面還有落滿灰塵的土炕,土灶。

附近有一條山上流下來的小溪,解差安排大家在這片窯洞裡過夜。

200多人,又是一陣子爭奪,每個窯洞裡都住進幾十人,搶不到土炕的,搶靠牆壁的位置。

找好臨時鋪位,大家就在附近找可以吃的東西。

朱八支灶燒了一鍋米湯,給了謝炎炎兩碗。其餘200多號人,只有少量餅子,10個人才合一個餅,基本是餓著肚子過夜了。

野菜撿了一些,大家洗了洗,生吃了。

謝炎炎把米湯端來,給了宋泠泠、小包子一碗,給謝零榆、謝勇一碗。

謝勇和謝零榆不肯,都推給她,兄妹讓來讓去,最後三人分著喝了。

謝炎炎沒有再拿出吃食,趁人不注意,偷偷吃了幾塊巧克力和維生素片。

大家手頭存的銀子和吃食都空了,她還是謹慎一點吧。

在飢餓中,大家聽著呼呼的山風,迷迷糊糊睡去。

半夜,馬兒忽然“咴咴”長嘶,又蹦又跳,把解差和在窯洞門口休息的男人們驚醒了。

解差立即拿起來雁翎刀,喊了一聲:“男人都出來,快,撿身邊的石頭、木棒!其餘,原地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