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思想不下坡,方法總比困難多。”

“廠長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三千多家庭沒有收入來源嗎?”

高士廉心中怒,但沒有表現出來。

而是站在道德的至高點,要制裁司馬穗一樣。

這不僅是制裁司馬穗,也是制裁司馬穗背後的方源。

但高士廉想得太簡單了,方源早已經安排好,交代過司馬穗等人。

“尚書大人真是會說笑。”

“若是沒有某些人逼迫我老闆降職,現在事情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是某些人讓這三千多家庭沒有收入來源,而不是我,更不會是我老闆!”

司馬穗呵呵冷笑道。

想要道德綁架自己,當自己是工人們嗎?

儘管自己和高士廉比起來屁都不是,但好歹也是一路爬到廠長的位置,經歷不少。

話落,三千多工人再次看向高士廉,一開始的激動慢慢消失,轉而又是滿滿憤怒。

“廠長陰陽怪氣說的某人是誰?”

高士廉眼睛一眯,冷聲道。

他帶來的幾個官員也是怒視著司馬穗。

只要高士廉吩咐,他們立即將司馬穗帶走。

管他什麼廠長,帶走就是,讓他後悔亂說話。

“尚書大人應該比我更清楚!”

司馬穗沒有慫,冷哼一聲道。

作為下屬,他一直想為方源做些什麼。

現在難得有機會,怎麼能不嘲笑高士廉一番?

“我且問你,現在紅磚廠的磚賣到大唐各地,怎麼工人們幹活卻沒有月俸發?”

高士廉臉色一沉,並沒有惱羞成怒。

現場三千人,他是來解決問題的,而不是來製造問題的。

待將問題解決了,再狠狠炮製司馬穗,讓他知道敢嘲笑自己的後果。

“因為現在的紅磚並沒有賣出去,很大一部分都堆積在倉庫裡。”

“最少有三個月的時間,紅磚廠都是處於虧本當中,都是老闆墊資給工人們的。”

司馬穗沉聲道。

話落,工人們頓時不淡定了。

自己等人賴以生存的紅磚廠竟然已經虧損了好幾個月了嗎?

而且還是方源墊資給他們的嗎?

“在本官面前說傢伙,至少要走一趟刑部的!”

高士廉冷聲道。

他不信,不信司馬穗所言。

各地都在造小區,需要的紅磚多得是。

還有不少大富人家,也都修自己的新家,需要用到紅磚。

這種情況下紅磚廠怎麼可能會虧損?

實際上,工人們也意外,感到難以置信。

“物價上漲之後,華夏錢莊停止印錢,問題就出現了。”

“各地的小區幾乎都沒錢賺,自然就延遲工期甚至停工,我們燒的磚又能賣到哪裡去?”

司馬穗大聲道。

從物價上漲開始,問題其實就出現。

各地的錢莊停止印錢,各地合作建小區從銀行貸款的錢就被停止。

無法繼續貸款的世家們就停止了工期,又或者是放緩工期,總之就是少定紅磚了。

在這種條件下,方源其實就準備暫時停止紅磚廠和水泥廠的執行,但考慮到那麼多工人,就暫時沒有停止。

只要各地造小區恢復工期,那麼問題就不大。

但是,剛好長孫無忌和高士廉聯手坑方源,於是方源就利用這次機會解除危機,將問題轉移到長孫無忌和高士廉的身上。

“你,說的是真的?!”

高士廉頓時驚撥出聲。

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聲音略顯顫抖。

若如司馬穗所言,各地小區不建的問題也會歸他處理。

沒辦法,誰叫他是戶部尚書?

“自己去查就知道。”

司馬穗淡然道。

“走,先回去!”

高士廉深吸口氣,沉聲道。

他感到自己被坑了,被方源下套了。

將方源擠下戶部尚書一職,似乎一點都不好。

“怎麼走了?”

“說好的解決問題呢?”

“不是擔保嗎,怎麼不擔保就走了?”

高士廉等人來很容易,走卻沒有那麼簡單。

工人們紛紛圍著高士廉等人,要他們給一個交代。

哪怕是高士廉等人帶來了一支執法隊,但面對三千多人,也沒有用。

且他們也不敢過分,只能硬著頭皮擠出去,最終肋骨都要被擠斷才終於離開紅磚廠。

高士廉連戶部都還沒有回到,就讓人去調查各地小區的事情,要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回來稟報。

“尚書大人,除了長安城附近幾個區,大部分的小區都處於停工的狀態中。”

官員們返回稟報。

聽著一個個傳回來的訊息,高士廉冷汗都出來了。

小區停工,那麼世家們投入的錢就無法回本,時間一長肯定會有怨言。

自己是戶部尚書,掌握的是經濟,要面對天下世家的不滿,太可怕了。

“我立即進宮!”

高士廉沒有任何怠慢,訊息還沒有傳完回來就進宮。

也等不了全部回覆的,畢竟很多地方都遠,來回需要很長的時間。

“陛下,情況不妙!”

“各地小區要麼處於停工狀態,要麼就是緩慢施工。”

高士廉沉聲道。

眼神中帶著焦急和憤怒。

接下來的爛攤子都要壓在他的身上,他能不焦急和憤怒嗎?

“不是讓你處理三大廠停工問題嗎?”

“怎麼提到各地小區的事情?”

李世民眉頭微皺道。

“額陛下知道各地小區停工的事?”

高士廉愕然,詫異看向李世民。

“知道。”

李世民頷首道。

物價上漲,華夏錢莊停止印錢的時候,方源和他聊過。

“知道?”

“那不處理?”

高士廉感覺吃癟一樣難受。

也就是說,此事方源知道,李世民知道,就是自己不知道?

“你是戶部尚書,你不處理你問朕?”

李世民眼神一沉,不滿道。

“陛下,三大廠停工,是各地小區停工導致。”

“現在華夏錢莊沒有錢貸給他們,臣怎麼處理啊?”

高士廉有種想哭的感覺,抱怨道。

印錢是肯定不能印的,荊州的事才剛剛過去呢。

但不印錢,就沒有其他辦法解決,這不是為難自己嗎?

“你一心想做戶部尚書,做了戶部尚書卻不想挑起這個擔子?”

李世民臉色更加沉了,直接怒道。

方源在位的時候,他將事情解決的井然有序。

等到你高士廉將方源擠下來,自己坐上去之後就不想幹活了?

等到你高士廉將方源擠下來,自己坐上去之後就不想幹活了?

“陛下,不是這個意思。”

“臣只是不知道華夏錢莊不能印錢的前提下,如何能解決這些問題。”

高士廉連忙解釋道。

“朕不想聽那麼多借口,但朕要告訴你,方源在的時候,他沒讓朕憂心過。”

“你們舅甥合夥將他弄下來自己上去,就要承擔其中的責任!”

“另外,朕提醒你,今日是三大廠停工的日子!”

李世民沉聲道。

他不想聽高士廉的任何解釋。

任何解釋在他這裡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結果,做皇帝的只想看到結果,滿意的結果。

“臣,臣明白。”

高士廉硬著頭皮說道。

皇帝很明顯處於盛怒當中,不會聽自己解釋的。

當下的情況只能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辦法先讓三大廠繼續執行。

想到這裡,高士廉立即和李世民退下,前往吏部找到長孫無忌。

“什麼?”

“三大廠停工竟然還涉及各地小區的建造?”

長孫無忌不由得震驚道。

現在各地建小區已經成為一種主流,長安城很多世家都參與其中。

自己長孫家也參與其中,但卻沒有聽說哪個小區停工的,卻不想竟然是長安城之外的各地停工?

這是方源故意讓他們不知情,然後又接下來的這些事情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太可怕了吧?

“現在不是考慮各地小區的問題,而是三大廠如何才能不停工的問題。”

“無忌,皇帝明顯對我們有意見,如果我們不能妥善處理這次事情,恐怕對我們很不利。”

高士廉沉聲道。

各地停工的事留到後面再算,說不定還能轉移到方源的身上,讓方源去處理。

誰叫自己是戶部尚書,他是戶部侍郎呢,上下級關係擺著,他想拒絕也不行。

“威逼利誘都不行嗎?”

長孫無忌眉頭緊皺,沉聲道。

“試過,沒用。”

高士廉搖搖頭說道。

從司馬穗的神色來看,他是個油鹽不進的人。

除非說,擔保月俸吧,否則真的沒有辦法讓三大廠停工。

擔保月俸?!

突然間,高士廉靈光一閃。

“要不我們咬咬牙,先擔保幾個月的月俸?”

長孫無忌眉頭緊皺,試探性說道。

現在這個時候,也只有吐點血才能穩住局面了。

只要穩住幾個月,在這幾個月中慢慢找到方源,將問題轉移到方源身上,自己兩人這邊還不虧。

“我也是剛想到這裡!”

“只是一想到每個月要墊資那麼多錢,心就一抽一抽的。”

高士廉嘆息道。

雖然話聽上去很不捨,但卻也鬆了不少氣。

“我們也不是缺那點錢的人,先穩住局面再說吧。”

長孫無忌沉聲道。

眉頭依舊緊皺沒有鬆下來。

墊資不是一個好方法,每個月的墊資太多了。

但是現在不墊資無法穩定局面,只能說先穩定局面,等形勢好了再說。

“嗯,先穩定局面再說。”

“既然我們已經確定這個方法,那三大廠是不是由我們掌控了?”

高士廉神色更加放鬆了。

人放鬆下來之後,想法就多了。

既然自己墊資三大廠工人們的月俸,那是不是說三大廠歸自己掌管?

三大廠在以前可是金礦,收入高得嚇人,只要各地造小區的問題解決,三大廠的賺錢速度就比印錢速度還快。

“舅舅所言極是!”

“需要人手嗎,我給你調幾個去取代他們的廠長。”

長孫無忌這時才真正的放鬆下來。

短期的利益付出,能換來長時間的回報,值得。

方源啊方源,你沒想到我們還能想到這樣的法子吧?

“分頭行動,我去紅磚廠,你去水泥廠,最後看誰先去腳踏車廠!”

高士廉激動說道。

捋清楚之後,他感到一切都通透。

這是一個機會,是高家和長孫家更進一步的機會。

“好!”

長孫無忌重重點頭。

隨即兩人各自帶著一支執法隊離開。

很快,高士廉重新返回紅磚廠,見到司馬穗。

“本官心繫三千多工人,心繫三千多個家庭,願意墊資月俸。”

“但是,本官不信任你,也不信任紅磚廠的部分員工,本官需要用人代替你們。”

高士廉沉聲道。

“這我無法做主。”

司馬穗沒想到高士廉會這樣說。

他頓時就為難了,無法做主這樣的事情。

“你有一炷香的時間思考,錯過了就不是本官不解決停工的問題了。”

高士廉看了一眼天色,淡然道。

“一炷香後見!”

司馬穗深吸口氣,鄭重道。

他離開,用最快的速度策馬加鞭去方府。

司馬穗返回期間,高士廉讓人將願意墊資的訊息傳遍整個紅磚廠。

頓時間,紅磚廠的工人們激動不已,紛紛高呼高士廉是青天大老爺,興奮不已。

這是高士廉的一個小招式,只要方源不願意自己墊資,不願意接受自己的意見,那三大廠工人們的怨氣就會轉移到方源的身上。

與此同時,高士廉召集了紅磚廠的所有管理人員。

很快,司馬穗回來。

“紅磚廠同意尚書大人的想法。”

“但是紅磚廠是我們老闆之前購買的地,以及這裡的建設等等都需要用到錢。”

“如果尚書大人要在這裡繼續工作,需要將這筆錢立即支付,另外我們還有些東西不賣要帶走。”

司馬穗帶來方源意思。

控制權可以改變,但是這裡有些東西該給錢的給錢,該帶走的帶走。

“可以,要多長時間?”

高士廉沒意見,笑道。

“兩天吧,清點物品需要點時間。”

司馬穗想了想說道。

紅磚廠很大,東西很多,工具也很多,需要一些時間。

“行,羅蒙,你以後就是紅磚廠的廠長,你負責跟進。”

“什麼人該留下,什麼該離開,你要心裡有數。”

高士廉滿意點頭。

離開前動員一下工人大會。

其中,有工人想要見一見高士廉,但高士廉無心見底層的工人,還要去腳踏車廠。

殊不知,他這麼匆忙離開,給未來埋下無法挽回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