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刺史?!”

“方刺史要帶嫌犯去哪裡?”

韋挺見到方源,眉頭微皺道。

他沒想到會在遼山縣縣衙見到方源。

而且方源還帶著他們剛剛已經審判的周凱樂。

“韋御史來得正好。”

“本官找到新的線索,能夠證明周縣令無罪。”

方源淡然道。

三人來得正好,省得自己去找他。

“方刺史,此事開不得玩笑!”

“你是真的找到證據證明周縣令無罪?”

韋挺臉色一沉,正色道。

唐臨兩人也是臉色一沉,盯著方源。

作為監察御史,他們具有監察百官、巡視州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等權力。

但伴隨而來的,就是其中的責任,要為自己審判的案件負責,不得藉助朝廷賦予的權力胡作非為。

當他們審判的結果送達吏部之後,就證明他們已經確定了案件無誤,如果他們事後被翻案,後果會很嚴重。

“是。”

方源淡然道。

借用秦良材的方法,方源找到了薛永年的老母親和小兒子所在地。

不過方源並沒有將他們兩人抓來,而是告訴薛永寧自己知道兩人所在的地方。

薛永年一聽,當即將一切攬下,承認所有罪證都是他犯下的,並且犯罪動機等等也很清晰。

或者方源真的將兩人抓來,用他們的性命威脅薛永年或許能夠得到方源想要的,但方源做不出那種事。

“為什麼不早說?”

唐臨氣急敗壞說道。

文書已經送往吏部,現在想要追肯定追不上的。

因為用的是快馬,屬於急報,路途幾乎是不會有停頓的,現在估計已經快到長安城。

“唐御史,我早就和你說過,我是無辜的,請你還我清白,是伱不信也不查而已。”

周凱樂呵呵一笑道。

他一說話,眾人就紛紛看向他。

見他傷痕累累的樣子,又是眉頭皺了皺。

而唐臨則是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怒不可遏。

“周縣令為何受傷?”

韋挺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怨氣,關心問道。

他記得沒有對周凱樂動過刑,也沒有授權遼山縣動刑。

這種濫用職權的情況,是要追究責任的,他也可能會受到牽連。

“沒事,家事而已。”

周凱樂呵呵笑道。

此時,王承柘走出來。

正好聽到周凱樂的這句話。

他頓時猜測,剛才雙方有些交談。

而且周凱樂也不打算說出自己毆打他一事。

“拜見三位御史。”

“方刺史剛才說周縣令無罪,要將人帶走,下官攔不住。”

王承柘恭聲道。

“方刺史,你的證據呢?”

韋挺點點頭,表示已經知道。

隨即看向方源,眼神變得深沉。

任誰被這麼玩一回,都非常不好受。

“將人帶來!”

方源招招手。

很快,薛永年被帶到。

與他一起來的,還有指認他的幾個百姓。

這次到遼山縣,方源就是打算先將周凱樂接上,然後找韋挺他們翻案的。

所以來的時候,方源就準備得很妥當,連那幾個指認薛永年的百姓也一併請來。

不多時,關於死者親屬是怎麼被引到武東山的,薛永年是如何瞞天過海嫁禍給周凱樂的,動機是貪圖蜂窩煤賺錢等等,紛紛被稱述出來。

“你為何要通知他們?”

韋挺聽完,臉色冷峻盯著薛永年。

他懷疑這案件裡面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但他不懷疑方源騙他,因為那些百姓想要刀薛永年的眼神不會騙人。

“想讓他們的親屬知道他們在哪裡。”

薛永年平靜道。

“你為什麼不立即救援?”

韋挺再問道。

“救不了,怕被發現。”

薛永年又是平靜道。

“為什麼他們都死了?”

韋挺低喝,死死當著薛永年。

這案件當中,他最不解的是為何都死了。

雖然都死的可能性有,但都死的可能性卻不大。

只可惜當時一切罪證都指向周凱樂,他就沒有多深思了。

“命不好吧。”

薛永年沉吟片刻,緩緩道。

話落,現場百姓就要衝去打薛永年。

韋挺見狀,重重嘆了口氣。

回答沒有破綻,此事確實不是周凱樂所為。

“方刺史,真相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韋挺看向方源問道。

“剛剛,你們在遼州城隨便打聽就知道。”

“為了抓他,本官帶了三百州吏差點打進汾陰薛氏。”

方源平靜道。

這話是說給韋挺三人聽的。

也是說給周凱樂和王承柘等人聽的。

果然,話音落下,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方刺史這些天給下官上了一堂課,讓下官深深明白自己的不足。”

“往後下官若是能在官場上封侯拜相,必定不會忘記方刺史所教。”

韋挺又是一聲重重嘆息,感嘆道。

他深深向方源行禮,似乎得到某種昇華。

“韋御史謬讚了。”

方源連忙還禮。

但卻沒看懂韋挺何意。

是真心覺得上了一堂課,還是記恨在心裡的意思?

“唐臨,這裡交給你了。”

韋挺禮必,丟下一句話,轉身就離開。

李爽也向方源友善一禮,然後跟著離開。

現場就剩下唐臨一人,正陰狠著眼睛看著方源。

“方刺史是早就有所猜測了是嗎?”

唐臨深吸口氣,沉聲道。

這案件是他判決的,所以留下他兜底。

他們在這案件上犯了嚴重的錯誤,所以不能留下了。

得按照規矩立即回京承認錯誤理由,並阻止吏部文書的下方。

“是。”

方源淡然道。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唐臨低喝,臉色陰沉難看。

“說了你會信嗎?”

“你們審判都不打算叫上本官。”

方源呵呵笑道。

他已經查過,監察御史查錯案要負責的。

這個案件是唐臨負責,故而他現在氣急敗壞的樣子。

“方刺史,我會記住你的!”

唐臨深吸口氣,盯著方源,沉聲道。

“謝謝。”

“不過本官可能記不住你。”

方源輕笑,淡然道。

“哼!”

“周凱樂,本官對你的判決暫時取消。”

“一個月內,無論是否對你有處罰,都將會有吏部文書送到。”

唐臨沉聲道。

交代完畢,他轉頭就走。

隨著他的再次宣判,周凱樂無罪釋放。

薛永年和他的相關供詞等等證據也被他帶走。

“方刺史,謝謝你!”

“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任何事請吩咐。”

周凱樂當即向方源恭敬行禮。

他身體顫抖著,眼睛不由得溼潤。

果然,只要還有一絲的希望,就會有希望。

黑暗的人生終於迎來光明,仕途終於能夠得到保障。

“恭喜。”

方源拍了拍周凱樂的肩膀,上了刺史府馬車離開。

周凱樂換了個方位,對著方源離開的方向,保持著恭敬行禮的姿勢,直到方源馬車的離開。

“周凱樂,恭喜啊。”

王承柘嘴角抽搐說道。

真是見了鬼了,這樣都還有救。

“謝謝王縣令。”

“還請王縣令稱呼本官為周縣令吧。”

周凱樂終於站直身子,神色漠然看了眼王承柘就離開。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比如那個賤女人,比如縣府那些叛徒。

“周凱樂,我姐在哪裡?”

王承柘深吸口氣,臉色猙獰喝道。

“這是本官的家事,請王縣令不要插手。”

“在提醒一句,請以後叫我周縣令。”

周凱樂拖著重傷的身體艱難離開。

這個時候,王志誠才走出來。

方源很快就回到刺史府。

再次到州獄見秦良材。

“怎麼樣,我的方法好用吧?”

秦良材輕笑道。

似乎已經猜到結果。

“好用,本官還沒抓,他就攬下了所有。”

方源輕笑道。

“你不會是沒抓吧?”

“方刺史,你的心還是不夠硬。”

秦良材疑狐看著方源,很快就發現問題所在。

“確實,但還是要謝謝你。”

方源不可知否。

招招手,讓獄卒將準備好的酒菜送進去給秦良材。

“哇,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好的飯菜了。”

“上路前能吃到這麼好的飯菜,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秦良材嘿嘿一笑。

以為方源是來兌現諾言的,這種上等的酒菜是上路前享用的。

故而立即就拿起一個肥油油的雞腿大啃一口,又喝了口美酒,美滋滋感嘆一聲。

以前這些都是日常,現在真是懷念,人間還是有很多東西值得懷念的,這一刻秦良材有一絲絲不捨,但很快排除掉。

“秦良材,本官看你這麼灑脫,頓時覺得還是不能送你上路。”

“你做好心理準備,下個月中旬開始,本官空閒過來後就三天送你一次酷刑拷問。”

方源見他吃得那麼開心,突然說道。

秦良材頓時一愣,吃雞腿的動作也僵住。

突然他感覺有塊肉卡在喉嚨不上不下,連連咳嗽。

“淦!方源你不守信用!”

秦良材大怒,眼睛睜大等著方源。

以前他眯眯眼的,現在瘦了很多,眼球稍微露出多了點。

“是啊,沒想到吧?”

方源哈哈笑道。

“你混蛋!”

秦良材大怒,手中雞腿直接砸向方源。

在雞腿砸出去的瞬間,秦良材突然有點心痛到手的肉飛出去。

“不想吃啊,那就撤了吧。”

方源早有準備,閃開了秦良材的攻擊。

獄卒聽令,開啟牢房要收走秦良材的好飯菜。

“別,我想吃!”

秦良材氣得咬牙切齒,趕緊護住美酒和佳餚。

獄卒慢了一步,看向方源,等待方源的意思。

“讓他吃吧。”

方源呵呵一笑,轉身離開。

“方源,你混蛋!”

秦良材朝著方源離開的方向咆哮。

太可惡了,不守信用不說,還浪費了自己一條雞腿。

“撤了他的飯菜。”

方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秦良材頓時一驚,立即謹慎地看向獄卒。

獄卒嘿嘿一笑,向秦良材走去,他也饞那份美酒佳餚。

州獄外,刺史府裡。

方源剛出來就看到薛文博在門口,正與守門州吏說話。

薛文博見到方源出現,也就沒有再和州吏多說,徑直向方源走去。

“方刺史,老朽想向你要個人。”

薛文博開門見山道。

“薛永年已經不在本官手裡。”

方源淡然道。

以為薛文博是要薛永年的。

畢竟他這裡只有薛永年是他的人。

“不是,老朽要薛博武。”

薛文博搖搖頭,沉聲道。

“為何?”

方源頓時來了興趣。

想起在汾陰薛氏門口的時候,薛文博對薛博武的表現很震驚,很激動。

“薛博武是個好苗子,老朽想讓他會嫡系接受培養。”

“如果能夠在嫡系中接受正宗的培養,薛博武未來會更加厲害的。”

薛文博如實道。

武功底子這麼好的孩子,不培養真是浪費了。

加以培養,以後成為天下第一強者也有可能。

“這種事,薛老好像不應該問本官。”

方源點點頭,明白了薛文博的意思。

但這種事方源無權定奪,是薛家姐妹的家事。

“薛嬌燕那丫頭不聽老朽的。”

“說薛博武正在你手裡幹活,說你已經提前給了一年工錢,不能毀約。”

薛文博無語道。

他好久沒有被這麼一個丫頭無語過了。

眼裡只有錢,說方源給了錢,薛博武現在是方源的,她管不了。

“確實,本官是給了她一年的工錢。”

方源點點頭道。

在幾天前,薛嬌燕就將薛博武送來做護衛。

在薛博武可憐無助的眼神中,薛嬌燕毫不猶豫簽下了一年的賣身契約。

“還請方刺史能夠割愛。”

薛文博直接拿出四貫銅錢。

他已經從薛嬌燕那裡得知沒有三百錢。

提前給了一年工錢,那就是總共三貫六千枚銅錢。

多出的那四百枚銅錢,薛文博認為那是他對這件事的誠意。

“薛老搞笑了。”

“契約規定,如果中途毀約,要賠償二十倍工錢的。”

方源就看了四貫銅錢,搖搖頭輕笑道。

“二十倍?”

“所以是七十二貫?!”

薛文博驚撥出聲。

心算片刻總算算出七十二貫。

這讓他震驚,對這個價錢大為震驚。

汾陰薛氏很少從商的,他們認為從商人奸詐不適合練武。

比如方源創下的城北商業街,汾陰薛氏在遼山的分支就全程沒有參加。

故而錢在汾陰薛氏的眼裡,還是非常有作用的,七十二貫對薛文博來說還是覺得挺高的。

“七十二貫就七十二貫,老朽現在回去取!”

薛文博咬咬牙,起身就準備回去取錢。

“等等,薛公稍等。”

方源叫住他。

已經站起來的薛文博詫異看著方源。

“契約雖然說是賠償二十倍。”

“但薛博武的實力薛公也看到過,本官覺得他是無價的。”

“本官現在身邊正缺高手,不管是四貫還是七十二貫本官都看不上,本官都看不上。”

方源搖搖頭,堅定道。

契約立下賠償條約,主要是怕薛嬌燕反悔的。

看薛嬌燕的樣子有沒有錢不確定,但肯定是不捨得花錢的人。

“方刺史的意思是,不肯割愛?”

薛文博眉頭皺了皺道。

“正是。”

方源淡然道。

“不肯給老朽一個面子?”

薛文博臉色一沉道。

方源笑而不語,很想說我們剛剛發生衝突,雙方都撕破臉皮了吧?

“叨擾了!”

薛文博氣沖沖離開。

柺杖一墩一墩的在刺史府響起,喧洩著她的不滿。

“鄭九,去請薛嬌燕過來。”

方源看著薛文博離開的背影,覺得有必要和薛嬌燕再聊聊。

薛博武這麼厲害的保鏢不能被人搶走,至少在契約時間內不能被人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