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晚堅定地搖頭:“這不是小事。若是小事,太子殿下不會有那麼大的怒氣。是妾身的錯,妾身不該對翎兒那麼嚴苛,為了翎兒的身心健康著想,太子殿下還是快些再為他選一位母親吧。”

見陸寧晚不像是在開玩笑,沈唯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牢牢地盯著她。

陸寧晚穿著緋色的金絲線流雲上裳搭配著淺鎏金色的百褶長裙,頭髮端莊地盤在頭頂,插著鳳釵。

臉上畫了淡妝,白皙的肌膚透著誘人的紅色,特別是那飽滿的朱唇,宛若剛剛洗乾淨還沒來得及擦去水珠的櫻桃。

那雙鳳眸流動著輕輕淺淺的光芒,看上去還是無害的,可那眼睛裡好像是多了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這件事,確實是他刻意的小題大做。

可誰能想到陸寧晚這次不按常理出牌?

將沈唯玉白了又青的臉色盡收眼底,陸寧晚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

還想把她當冤大頭,簡直做夢。

“只有你配得上做翎兒的母親。”半晌,沈唯玉才從嘴裡緩緩吐出一句話。

現在,他還不能和陸寧晚翻臉。

“可是殿下剛剛不是說了,覺得妾身養不好翎兒?”陸寧晚很委屈的說道。

沈唯玉沒有想到今天的陸寧晚這麼難纏,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氣:“其實這件事,翎兒也有錯。”

“父親?”沈翎浩不解地看向了沈唯玉。

“你身為本宮的兒子,怎麼能和一個卑賤奴才的孩子打架?簡直是有失身份!”沈唯玉目光嚴厲地看向了沈翎浩,“你母親教導你是沒錯的,只是方式過激了而已。你快些向你母親認錯。”

見沈唯玉這麼快就能把矛頭轉移,陸寧晚在心中冷笑。

沈唯玉能屈能伸這一點,她著實是佩服的。

沈翎浩低著頭,咬著嘴唇,走到陸寧晚的身邊。

他雙手交疊放到頭頂,向陸寧晚行了一禮:“孩兒知錯了,以後不敢再犯。求求母親,不要拋棄孩兒,孩兒只認你一個母親。”

將沈翎浩從地上扶起來,陸寧晚拿出帕子幫他擦了擦眼淚:“我亦是有錯,日後我會待翎兒溫柔些。”

她一定會用最溫柔的方式,將沈翎浩養成廢物紈絝。

“這才對。”沈唯玉見此一幕,滿意地笑了,旋即就話鋒一轉,向陸寧晚說道:“最近你又要照顧翎兒,又要準備府上的百花宴,是不是很辛苦?”

面對沈唯玉突如其來的溫柔,陸寧晚卻覺得像是有毒蠍子爬過她的肌膚,讓她森寒又噁心。

垂眸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陸寧晚看上去低眉順眼的:“妾身最近身子不太爽利,有些事情,確實是有心無力。”

聽陸寧晚這麼說,沈唯玉唇間的笑意一收,當即裝出來了一副關切至深的樣子來:“本宮上次就跟你說過,置辦百花宴甚是辛苦,問你需不需要幫手,你非得逞強說不需要。現在好了吧,身子都要累壞了,可請太醫瞧過了?”

知道沈唯玉所說的幫手是誰,陸寧晚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抬手扶了扶額:“之前請太醫瞧過了,太醫說妾身確實是勞累過度,身子有些虧空。”

這點,她倒是沒有說假話。

她這身子現在確實是虧空的厲害,也確實是累的了,一切都是為了沈唯玉,為了這個太子府。

沈唯玉其實是貴妃所出,但是從出生起就被抱給了孝賢皇后來養。孝賢皇后和皇上伉儷情深,可卻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她和沈唯玉的生母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姐妹,所以,孝賢皇后一直都將沈唯玉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那般疼愛。

三年之前,孝賢皇后因病崩世,臨死之前祈求皇帝立沈唯玉為太子,沈唯玉一直養在她的名下,確實也算得上是嫡子。皇上就答應了她的請求。

如今沈唯玉是坐在太子之位上,可是那些皇子們卻一個個地暗中都對他虎視眈眈,他自身的能力不足,骨子裡又有種狂妄自大,典型的外強中乾。

再加上沈唯玉這些年表面上沒有親生的子嗣,這朝中希望太子換人的大臣也不少,所以沈唯玉的這個太子之位坐得也不是這麼牢靠,這些年,都是陸寧晚在背後為他出謀劃策,精心扶持。

怎麼可能不累。

“那現在本宮幫你找個幫手如何?”沈唯玉溫聲問道,“百花宴是你為母妃準備的生辰賀禮,很重要,不得出差錯。”

“若是能有個人幫妾身,那就再好不過了。”陸寧晚一臉欣喜地說道,“只是不知道殿下想要誰來幫妾身?”

“不如就請忠義王妃來吧。忠義王與本宮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與忠義王妃一同幫母妃準備百花宴,再合適不過。”提起今芳華,沈唯玉的語調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這語氣,這神色,都和前世的時候如出一轍。

在心中冷笑了幾聲,陸寧晚向沈唯玉欠身施禮:“那就按照殿下的意思去辦吧。”

從蓮院出來,陸寧晚在顏兒的攙扶下,向前院走去。

“娘娘,百花宴是您精心為貴妃娘娘準備的生辰賀禮,如今已經準備差不多了,根本不需要旁人來幫忙。”顏兒實在是理解不了陸寧晚的做法,說到這裡,有些不滿地鼓起了臉頰,“為什麼你要答應讓忠義王妃來幫忙?如此一來,豈不是要被她平分功勞?”

“顏兒,有的時候,有失就有得,知道了嗎?”恰好路過花園,陸寧嗅著空氣中的花香,看著前方美不勝收的景色,忽然覺得活著真好。

這世間有吃不完的好吃的,看不完的好景色。

她要儘可能地享受這世間的美好,把害了她的人送到地獄裡!

至於百花宴。

陸寧晚的唇間掀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不順從著沈唯玉的意思,又怎麼能看到前世的好戲再次上演呢?

只不過這一次不一樣的是,這場戲要如何唱,誰扮演丑角,得她說了算。

溜達到前院,陸寧晚果然是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筆直地跪在院子中央,一個看上去滿臉橫肉的護院正在拿藤條不停地抽打著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