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原以為可以從新生派這個線索上查出來什麼,但沒想到,那個隱秘組織的首尾竟然這麼幹淨。

那,接下來己方該怎麼辦?

基地會議室之中,三人再一次沉默。這次會議便再一次無果而終。

案件的壓力如同大石頭一般壓在三人心頭。這段時間,幾人臉上幾乎沒有過笑容。便連“摸魚”調查的時候,陸銘都始終眉頭緊鎖,似乎神遊天外。

他一直在思考新的突破口應該從哪裡開啟,從哪裡己方還能獲取到新的線索。他一直在思考,甚至於讓對於新的受害者的調查都出現了好幾次疏漏和失誤。

在以往時候,這可能算是錯誤,是要在隊內會議受到張定山的直接批評的。但此刻情況之下,這無意之中的真實疏漏和失誤,卻恰好反應出了行動二隊心不在焉、應付公事的心態,更加有利於麻痺那個隱藏在暗中的組織。張定山便也沒有批評他。

時間在這種情況之下悄然溜走,一直到某一天,仍舊在一線親自調查的行動二隊三人,在一次休息之時,再次有一個人手捧著鮮花,臉上略帶著些許疑惑的走了過來。

這裡是一處公園。一處冷飲店之外支著一些遮陽棚,下面擺了一些桌子椅子之類。陸銘與何薇兩人各自要了一杯冷飲,張定山則要了一杯白水,各自心不在焉的喝著。

當察覺到那名年輕人正在靠近之時,三人瞬間警覺。一剎那之間,陸銘心中便閃過了許多個念頭。

他意識到,攤牌的時刻恐怕要來了。

果然,那名年輕人將鮮花放在了己方三人的桌子上。仍舊是與上次談判差不多的流程,在那名年輕人抽走那張百元大鈔之後,鮮花之中,一個機械合成音傳了出來:“是在這裡談,還是換個人少的地方?”

張定山默然片刻,平靜道:“那就換個地方。”

何薇看了一眼陸銘,對著陸銘示意了一下。陸銘心中清楚,何薇是打算從這個通訊器著手,嘗試將幕後之人揪出來。

這原本是應有之義。但張定山卻搖了搖頭。何薇便只得停下。

三人一同起身,來到了一處無人經過的樹蔭之下。

像是看著三人一般,那個機械合成音在這一刻再度出現:“我給了你們很長的考慮時間。現在,告訴我你們的決定。”

“我拒絕你們的要求。”

張定山平靜的說著,話語之中滿是堅定:“除非你們提高價碼。”

那個機械合成音沉默了片刻,才道:“每人一億都滿足不了你?你的胃口很大啊。”

張定山微笑道:“你或許並不清楚與你們合作,我們將付出多麼巨大的代價。我們必須得到相對應的回報。”

“說出你的條件。”

“我們三人,一共五億人類幣。”張定山淡淡的說著,像是在說一件小事:“我們三人每人一億現金,需要匯進我們的個人賬戶,錢必須乾淨,不能為我們帶來任何麻煩。剩餘兩億,分別在濱海莊園、星空城、世茂悅享為我們三人各自購買一套位置最好的別墅。

我查過,三套別墅,總價在一億人類幣左右。

剩下最後一億人類幣,購買如下公司的股票,必須要有投票權的A類股票。

以上所有資產,必須要全部乾淨。

以及,胡山不能釋放。他的身份太敏感,有高層直接關注。但我可以保證,最晚在兩年時間之內釋放胡山。

這就是我們的條件。”

那個機械合成音沉默了更長的時間,才說道:“三套別墅的市價雖然在一億人類幣左右,但根本有價無市,根本沒人出手。想要短時間內購買,溢價最少也有50%。那些大公司的A類股票也是如此。這樣一來,我們就將付出總價差不多六億人類幣。再加上我們的洗錢操作,總價將達到七億。太多了。”

陸銘與何薇兩人一同默然。

“並不算多。你並不清楚我們上頭有多少人需要擺平。”

“如果你們能做到在停止調查的同時,釋放胡山,那這些條件我可以答應。”

“抱歉,我們做不到。”

“我們可以再加一些錢。一億如何?”

張定山仍舊搖頭:“這不是錢的問題。現階段根本無法操作釋放胡山的事情。一年半以內釋放胡山,這是我能做到的極限。”

“如果不能釋放胡山,那麼,總價必須控制在六億以內。除去我方財務操作成本,最多可以支付給你們三人5.4億。”

張定山又與對方爭論了幾句,但對方的態度似乎很堅決,咬死了這個價碼不肯鬆口。

片刻,陸銘主動開口:“我的別墅不要了。”

何薇也道:“我的股票可以換成普通股票。”

張定山平靜道:“我的兩名隊友做出了讓步。但我不會讓步。因為我是隊長。”

那個機械合成音這次很爽快:“隊長理應拿到更多。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通訊就此結束。張定山看了看前方小區——最新一名受害者就居住在那裡,然後看向了陸銘與何薇:“撤。”

三人直接離開,完全不再理會那名受害者,竟然真的直接撒手不管了。

三人很清楚這樣做的後果。這意味著,那名受害者在第三天的時候,會觸電而死。但,三人更清楚的是,就算己方不肯放棄,仍舊要持之以恆的調查,那名受害者也不過是換一個死法,從觸電而死變成腦子直接被燒熟而死罷了。

既然救不了,既然註定要死,那就去死好了。很抱歉我們救不了你,但我們可以承諾,我們……一定會為你復仇。

沉默著回到基地,確保環境安全,陸銘才幽幽嘆了口氣:“那個組織錢還真多。好幾億啊,說拿就拿出來了。”

何薇悶悶道:“隊長你跟他們扯了那麼多,這下他們總該相信我們與他們合作,放棄調查的誠意了吧?”

嫌貨才是買貨人,如果己方答應的太過痛快,很容易引起對方懷疑。必須要討價還價一番,達成合作才合理。

張定山沒有回應兩人,而是直接摸出了電話,撥通了李文華的號碼。

“定山?”

“李處長,有一個情況需要提前向你通報。我們已經決定,以‘假意合作’的方式來麻痺對手,換取我們自身與家人親朋的安全,為後續調查爭取時間。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們的個人賬戶上會有大量金錢到賬……”

張定山詳細講述了自己的調查思路,以及與對手的談判細節。

這一刻,便連李文華都忍不住驚歎了起來:“這是哪兒冒出來的組織,這麼財大氣粗?咱們處算是有名的經費充裕,要我一下子批好幾億的經費,我都得考慮好幾天。好了,這件事情我知道了,定山,按照你的思路去做。”

“是。”

“注意安全。”

李文華停頓了片刻,才滿是凝重的說出了這四個字。張定山同樣默然片刻,才同樣嚴肅道:“我明白。”

結束通話電話,張定山看向了何薇與陸銘兩人:“接下來的調查,我們要更加小心謹慎。一旦暴露,我們自己,我們的家人,立刻就會遭遇報復。”

陸銘深深的吸了口氣,莊重的點了點頭。

何薇則道:“要不要從那個隱秘組織支付給我們的資金來源去查一查?說不定會有線索。”

張定山思考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不。這有可能是那個隱秘組織用來試探我們的陷阱。”

何薇一驚,立刻閉上了嘴巴。

如果你們真的有誠意與我們合作,且打算切實履行合作條款,那為什麼還要查資金來源?只要你們調查資金來源,就意味著你們沒有停止調查,你們沒有履行合作條款。既然如此,我們被逼無奈只有魚死網破,只有殺死你們和你們的家人親朋了。

“就算不是陷阱,那個組織既然這樣做,就必定有相當的把握。”

何薇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查不查,堅決不查。”

三人一同沉默。片刻,陸銘才有些艱難道:“可是,我們該從哪裡查?”

張定山低聲道:“在沒有切實把握之前,不能輕動。一動,就要雷霆萬鈞,不給對手任何反抗的機會。”

陸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之中,三人都沒有什麼動作,也沒有再出去調查那些受害者。而,果然就像是己方之前所猜測的那樣,那名被己方放棄的受害者,果然在預定的時間因為觸電而死。

這,大概可以算是己方一次誠意的展現吧。畢竟這一次我們沒有為你們搗亂。

陸銘這段時間便留在了基地裡,不斷地翻閱調查資料與檔案,不斷的思考。在之後的某一天,陸銘手機上忽然接到了一個來自虛擬號碼的簡訊。

簡訊內容是一串數字。陸銘仔細看著,慢慢將其認了出來,這……似乎是一串某種彩票的號碼。

將情況通報給張定山與何薇之後,陸銘隨意找了一家彩票店,購買了相應張數的彩票。等到開獎之後,陸銘赫然發現,特等獎的號碼,與這串號碼一模一樣。

陸銘中獎了。特等獎。扣除稅金之後,到手差不多1.056億人類幣。

多的那點零頭,大概算是贈送?

“透過這種方式來支付酬金麼?果然合情合理。”

對此,陸銘苦笑。

他並沒有想著從彩票管理機構那裡入手去查一查那個隱秘組織的蹤跡。

領獎之後,看著趴在自己賬戶上的一連串數字,陸銘心中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

倒不是陸銘已經高尚到了這種地步,而是他知道,這錢,不歸自己。這件案子查完之後,肯定要上交的。

時間慢慢的流逝著。某一天的夜晚,陸銘從書桌上抬起頭來,佈滿血絲的眼睛看向了鐘錶,便看到此刻差不多已經11點了。

呼……

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長時間不間斷的思考,終於讓他找到了一點靈感,找到了一點可能有收穫的調查路線。

洗了把臉,不顧天色已晚,陸銘直接撥通了張定山與何薇的電話,將兩人再次召集到了會議室之中。

察覺到陸銘極有可能有了什麼思路,何薇有些激動,看向陸銘的眼神滿是期待。

不知道為什麼,陸銘莫名感覺自己有些不敢面對何薇的眼神。

他低下頭,裝作翻看手中的資料,一邊說道:“我並沒有找到新的線索,我只是想到了一種我們之前忽略掉了的調查方式。我想,這種調查方式可能有所收穫,值得嘗試一下。”

“我就知道!”何薇猛然擊掌,滿是激動:“我就知道陸銘你肯定能想到辦法來!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沒辦法?”

張定山輕輕敲了敲桌子,沉聲道:“先聽聽辦法究竟是什麼。”

“哦,好。”

何薇訕訕的閉上嘴巴,恢復了平靜。

“大資料。”

陸銘直接說出了這三個字:“用大資料來排查。”

“大資料?我們一直在用。”

“不夠有針對性。”陸銘搖頭:“要從那個隱秘組織的組織特點來進行排查。首先一點:新生派與那個隱秘組織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絡,這一點基本上可以確定吧?

而,基於新生派的特點和已掌握證據,我們可以認定為,凡是新生派活躍的地方,幾乎也可以肯定是受害者較多的地方,更是勾魂使活躍的地方。

透過之前治安部門對新生派的打擊檔案,我們可以確定哪些地方新生派較為活躍,便可以確定勾魂使在這些地方也較為活躍。”

何薇想了想,認同了這個推斷。

張定山示意道:“繼續。”

“透過對我們唯一抓獲的勾魂使,韓銳,以及掌握的第二名勾魂使,沈小娟這兩人的研究,我們可以間接窺視到勾魂使的工作模式。

我這段時間大量研究了他們兩人的資料,我發現,這兩人在勾魂作業之中,通常只會在一個區域範圍以內活動。基於此,我有理由認為……勾魂使,也是劃分片區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