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幫手

墨梅是大奶奶身邊的大丫鬟，入府也有七八年時間了，平日行事妥帖大方，大奶奶崔氏十分信賴她。

此時已經到了中午，即將午膳時刻。京兆府的諸位官員都由錦鄉侯安排著去用膳了，連帶著老仵作也在旁邊另設一桌由名管事陪著一起。

賈珃則就近找了個安靜的院子等待墨梅，鄭鐵柱家的在旁隨侍。

日頭正高，墨梅款步而來，行至跟前盈盈一拜：“見過珃姑娘。”

她賈珃盯著她看了片刻方才笑道：“你今日過來找我有事？”

墨梅微笑道：“卻也沒甚旁的，就是聽聞姑娘問祝媽媽要了藥膏來給翠香治療，且療效甚好。這才幾個時辰，不過從早晨到晌午她便已經好了。我聽聞這藥膏如此管用，便想問姑娘討一些。”

賈珃奇道：“藥膏是祝媽媽給我的，你問祝媽媽去要便是，何苦特意來尋我。”

墨梅道：“雖然藥膏是祝媽媽給姑娘的，可祝媽媽的藥膏我們都用過，哪裡就有那樣好的療效了？倘若祝媽媽的藥膏真如此靈驗，府裡又怎可能有那麼些被老鼠咬傷過的人無法痊癒呢？”

賈珃便笑了：“墨梅姐姐真是厲害，每日近身伺候大奶奶，卻能知道滿府裡頭有不少人被咬傷過，還能肯定是老鼠乾的。我這兩日跟著京兆府的人查案，都還不知道有那麼多被傷的人。”

“大奶奶主理著府中事務……”

賈珃抬手打斷了她的狡辯：“大奶奶病了多日，就連姨娘們都不用過去請安了，可見嚴重得很。你不跟著大奶奶身邊照顧，倒是關注起府裡旁的人的咬傷了，著實是個心善的。”

她字句看似是在讚揚，可神色和語氣裡卻透著嚴厲責問，唬得墨梅臉色頓變。

賈珃不動聲色看了鄭鐵柱家的一眼。

鄭鐵柱家的忙上前來，按照珃姑娘之前對她的叮囑，勸著墨梅：“旁邊就有剛才備好的茶，姑娘還沒喝一口就見你了，這還渴著呢。”說著拼命朝墨梅使眼色。

墨梅會意，忙端了茶盞碰到賈珃跟前：“請姑娘喝杯茶消消氣兒。我這不是最近因為大奶奶的病情而焦慮麼，說話做事難免失了分寸，還望姑娘莫要見怪。”

賈珃便趁著墨梅端茶過來的時候，故意拿偏碰歪茶盞。眼看著茶水灑出、茶盞歪斜就要掉下，她哎呀一聲趁機扣向墨梅脈門：“小心點！”順勢一帶墨梅的手，幫忙把茶盞又重新扶正了。

果真不是蠱師。

賈珃之前就覺得這婢女不過是幫手而已，如今更加確定。只因她見過墨梅數次，若墨梅是蠱師的話，她應該能夠察覺。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近身探一回更加妥當些。

若她沒猜錯的話，墨梅是負責把紅蠍蠱帶到那些人身邊給它餵食的。

這說明那蠱師定然平日無法接觸到太多的人。

他不能日日讓紅蠍蠱只啃食一兩個他身邊的人，不然其他人都被咬了而他安然無恙，那必然暴露他自己的身份。於是把蠱交給墨梅來餵養。

其次，那蠱師應當是在府裡，否則無法經常把蠱交給墨梅來餵養。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他會選擇了墨梅？

若那蠱師能夠放心把蠱交給她，讓她帶著去餵養，那麼這蠱師一定極其信任她。畢竟蠱蟲難得，如果蠱蟲離開蠱師太久，再一個不小心出了意外該怎麼辦？

就算它不會出意外，假如遇到了更厲害的蠱師把它煉化又該如何？

是以蠱師基本上不太會把自己的蠱蟲交給旁人。即便是至親，也不至於信任到這個地步。

這種情況和之前洪淑人、忠順王妃的情況還不一樣。

那二人是被下了蠱，蠱蟲只會聽命待在二人體內，並不會亂走，除非宿主死了，或者是有其他更加強大許多的蠱師極其瞭解它們的脾性再設法取出它們，不然其他人是帶不走蠱蟲的。若隨意亂動體內蠱蟲，那麼宿主必然死路一條，連帶著蠱蟲也不一定能夠活的成。

譬如賈珃即便能力卓絕，在不確定它們的具體情況前，也不敢輕舉妄動，就是怕發生宿主死亡的狀況。

而賈珃並不怕自己的蠱蟲離開身周，是因為她的蟲兒們能夠跟著她轉世到此，自然十分強大不會輕易跑丟。且若有人想要煉化它們收服它們，就必須比前世的她更為強大才行，也得必須有足夠能夠收服蠱王們的本事。而這根本就是完全不可能的。

賈珃一直不肯讓它們離開太遠太久，不過是心疼它們還沒開始恢復罷了。像是已經開始恢復的魘蠱王和藥蠱王，她就會在適當的時機讓它們離開一會兒去辦事。

可眼下紅蠍蠱的情況明顯不同。

這是蠱師直接把活生生的健康蠱蟲交給了另一個人來帶著餵養。如果墨梅有著半點的私心或者是其他歪主意，這紅蠍蠱即便沒被別的蠱師所收，死亡卻是有可能的。

那為何這個蠱師肯信任墨梅、放心把蠱蟲交給她呢？

賈珃仔細思量著，便讓墨梅走了，又便遣了藥蠱王悄悄跟著她。

之所以沒讓魘蠱王去，是因為藥蠱王可以在途中做些標記，賈珃之後循著去找的話能夠方便些。

這時侯府總管進到院中來，恭敬道：“飯食已經準備好了，還請姑娘過去用膳。”

他剛才便以及你給到了這兒，見珃姑娘在辦事就沒近前打擾。

賈珃應聲往外行著：“老仵作吃完飯了麼？”她還有事兒要和他說說，比如引著他往那蠍子的方面去想。

總管道：“還未吃完，正和陪他用膳的管事胡吹海侃呢。”

賈珃便想著，等會兒吃完飯後就先不找老仵作了，晚些再找他談。又思量著一會兒飯後可以去看看大奶奶。雖然對方不見客了，可湊著這個時間去探望一下也未嘗不可。

剛如此暗暗安排完，都還沒走到用膳的地方，賈珃就聽到祝媽媽大老遠開始喊她：“姑娘！姑娘！”

賈珃腳步一頓側頭望過去：“媽媽莫急，有何事慢慢說。”

總管掀掀眼皮見祝媽媽神色慌張，便躬身退到了不遠處，留此地給二人說話。

祝媽媽壓低聲音急道：“剛剛有人和我說，世子爺從偏門偷偷溜出去了，也不知道誰給他開的門……姑娘，世子爺若這個時候在外頭忽而亂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