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珃之前聽了智空那些話後就很好奇,那些蠱師是從何處來的。這個世界裡,京城以外又能有著多麼廣闊的天地。

考慮許久,她最終給張嬤嬤寫了封信,言簡意賅地說自己想知道張婆子的一些事情,比如那個人的人生經歷諸如此類。

她不怕表露出自己對張婆子的興趣。若以後遇到張嬤嬤,對方問起來的話她有足夠理由可以解釋為什麼要打聽這個。

只需說,先前張婆子在王夫人跟前吐血被攆出去,而後張嬤嬤特意和她提了此人,她覺得張婆子作為一個牙婆卻想入府做事兒十分奇怪,很疑惑這人為何擇了賈府,想問問張嬤嬤關於張婆子的情況也是怕此人盯上了賈府,看有甚需要留意的。

賈珃把信件放在了寫給錦鄉侯夫人的一封信裡面,又在給錦鄉侯夫人的信中拜託了將此信轉交出去。

為免有人截到這封信,她特意寫的是轉交給世子哥哥身邊的張媽媽。

若被外人截到信件,一掃而過也只以為是賈珃在和侯府聊起關於下人們的事情。

可錦鄉侯夫人知道,侯府世子爺比賈珃年紀大一輪還高一個輩分,她喊的“世子哥哥”必然是忠順王府的圖堇無疑。而張媽媽想來就是張嬤嬤。

之所以這般小心謹慎,賈珃倒也不是防著賈府的眾人,而是防著那個沒見過面的西寧郡王。

圖堇不會貿貿然扮作家丁來找她,定然是那西寧郡王打聽她的動作挺大,驚到了圖堇故而如此。好在旁人也不知道她和忠順王府的關係,是以不用擔心西寧郡王會為難圖堇他們。

且以忠順王府的地位,超然凌駕於諸王之上,想必西寧郡王再怎麼兇悍也不敢去惹到忠順王府的頭上。

正因忠順王府的地位甚高,圖堇才說賈珃可以求助於他們一家。

可賈珃顧及兩家僵持的關係,並不想公然麻煩他們,是以她才這般極致謹慎。

過了些日子,張嬤嬤給她回了信。

回信依然是託了錦鄉侯府送來的。跟著信同來的,還有個箱子,裡面裝滿了各種物品。

賈珃知道這裡頭的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甚至那些小首飾,大半都是忠順王府給她的。因為有些東西,以錦鄉侯府的地位和財力還不至於能夠拿到。

且錦鄉侯夫人給她的那封問候回信裡面,厚厚地夾了好多頁紙。一看便知張嬤嬤那封回信的俊逸字型來自於圖堇代筆。而沒有落款的兩種字型夾雜的那些溫暖問候,則是忠順親王和忠順王妃寫的。想來是好不容易有個能給她寫信的機會,趕緊多說幾句。

侯府幾位也絮絮叨叨寫了好些張。

三邊兒的信紙加起來,重量都趕得上一碟水果了。

郭媽媽捧著給賈珃的茶水,瞧著鼓鼓囊囊的信封嘖嘖稱奇:“侯府的老爺太太們真是厲害,肚子裡有墨水就是不一樣,寫個信都能這般興師動眾的。”厚度真嚇人。

賈珃忍俊不禁,等她們都出去了,她才獨自在屋中拆開信來看。

她細細看過那些問候的暖暖字句,再去看張嬤嬤回信。

張嬤嬤說,張婆子和她不過是遠親,以前也不甚熟悉,只知道對方且小時候見過幾面,後來也曾聽家裡人提過而已。聽家人說,張婆子小時候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搗鼓什麼,經常自己一個人玩。後來沒成親,年紀不大就離開了故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再遇見就是前段時間的相逢了,當時張嬤嬤出去幫主子們採買東西,偶遇張婆子,閒聊幾句搭上話。那張婆子聽聞她在王府做事,沒多久就找上了她,說起和賈府的這一樁緣故。

顯然她也不知道張嬤嬤在哪兒學的蠱師本事。

賈珃略有遺憾,卻也可以看出,那張婆子應當就是察覺到賈府有高手所以想借張嬤嬤的話來打探訊息。

不然的話,以賈府的能力,還不至於攆出去一個人就影響了這個人在京城所有高門大戶的生意、讓所有高門都拒了她。

所以說圖堇之前所料不差,那張婆子就單單是試探而已,什麼內情也不知曉,更不知道她和王府的關係。

不過那張婆子對插人進高門大戶有些太過執著了,賈珃總覺得這事兒不夠妥帖。好在泥巴也已經被趕出去,一時間沒甚需要擔憂的。

這天風和日麗,烈陽高照。

大清早,賈珃慢吞吞地還沒吃好早膳。鴛鴦匆匆而來。黑油門的丫鬟婆子俱都嚇到,畢竟這位是老太太跟前最得力的人兒,她這般匆忙過來,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一時間人心惶惶,她們忙不迭地引了鴛鴦到五姑娘跟前。

鴛鴦也是面露驚異氣喘吁吁,緩了片刻稟道:“姑娘,京兆府來了人,說要請您幫忙處理個什麼事兒。”

“京兆府?”賈珃早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不慌不忙問:“他們可曾說了是何事?”

“老太太和二老爺都問過,他們不說,只道是等姑娘到了府衙便能知曉。”

賈珃猜測,很大可能是西寧郡王府的事兒。

畢竟其他案件的話,京兆府的人沒必要遮遮掩掩,大可以堂而皇之告訴賈府眾人。除非牽扯到的人身份太尊貴,他們才不敢直接明言。

可賈珃這次不打算遮遮掩掩地去西寧郡王府。

忠順親王府那兒,當初有錦鄉侯府的人作保,且護著她,她自然那般前去沒有問題,更無後顧之憂。

這西寧郡王府卻和她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若貿然跟著府衙的人就那般去了,便是賈府都不一定知曉她去了哪兒。

如果出點什麼“意外”,她自然能夠憑著自己的本事安然脫身。

但沒必要。

更何況西寧郡王府與錦鄉侯府,因著之前洪文昌各種荒唐事都做一點的緣故,之間還多多少少沾了點恩怨在裡頭。

所以去那個府邸,還是正大光明的好,公然地讓家裡人和關心她的人都知道一下,她是不得已被請去的,不是自個兒上趕著非要過去。

賈珃便道:“勞煩姐姐和祖母說聲兒,就道我最近天冷睏倦,實在去不得衙門了。往後官爺們再有需要的話再來尋我。”

西寧郡王府想請她過去?

那就拿出誠意來,光明正大作出邀請。

不然她鐵定半步都不往那邊兒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