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客人

得知不能學習武藝後，史湘雲十分失望地連連嘆氣。好在她性子灑脫，不多會兒又覺得旁的有意思了，與馮紫芬二人湊一起嘀嘀咕咕說個沒完。

林黛玉樂得清閒，與賈珃品茶吃點心，笑道：“把她帶來可真沒帶錯。瞧著她這個熱情勁兒，省去我許多功夫。”

如果不熟悉的人聽了這番話，還以為林黛玉是含沙射影故意嘲諷。

史湘雲早就知道了林黛玉的性子，知道她是和自個兒親近呢方才這樣說，便道：“你既是知道了我的好，往後不管去哪裡頑，記得帶著我。我這般愛動愛頑，保管讓你清清閒閒的可以偷懶許多回。”

林黛玉哧哧笑著，推了賈珃一把：“還不管管她？還想著往後的許多次呢！”

馮紫芬笑道：“別說許多次了，便是每天你們都來，我都歡迎都高興。我巴不得你們日日來找我。”

女孩兒們笑鬧作一團。

臨別的時候馮紫芬依依不捨，萬般叮囑著：“你們三個都得時常來我這兒，沒你們，我們這府裡整個的清冷下來了，好沒意思。”

三人都答應下來。上車駛出去一段路了，掀開簾子回頭看，發現馮府的一家子還在目送她們。

史湘雲不由嘆了口氣：“人和人之間就是這般。有時候親人不夠親，有時候無意間認識的反而能處得極好。”

賈珃和林黛玉聽她提過她家的那些糟心事兒，聽聞後不由沉默下來。知道安慰的字句的多餘的，就都拉著她的手。

史湘雲也回握著她們。

回去後過了些日子，榮國府也熱鬧起來。

這天丫鬟婆子們忽然匆匆笑說，外頭來了好些個姑娘奶奶們，讓家裡的姑娘奶奶們快去認一認。

李紈問了一聲，這才知道是李家的兩位妹妹、薛家的一位爺和一位妹妹，連同邢家的一位妹妹到了賈家。因著路上遇到，所以同行。

眾人都笑說：“這可是熱鬧了。”忙都去了王夫人的上房去見客人們。

景象自是熱鬧非凡。

所有人都親親熱熱地說著話。

林黛玉偏又拉了賈珃到一旁去，問她：“你那舅舅的家裡營生不太好麼？”說著朝那邢家舅舅家的姑娘輕輕指了下。

賈珃便留意到那名喚邢岫煙的姐姐穿著打扮十分樸素，甚至可以說是寒酸了。就和林黛玉一起去找邢夫人，問起這事兒。

邢夫人早些年的時候，因為相公總是和女子們牽扯不清楚，心裡慪著氣，心性脾氣都不太好，雞毛蒜皮計較個沒完。

現在家裡有了個出息的珃姐兒，她每日都心境開闊了不少，自然脾氣也好了許多，平日裡也不作那摳摳搜搜的事兒。

聽賈珃問起來舅舅家的情況，邢夫人有些瞭然地掃了邢岫煙一眼，招呼著丫鬟秋桐說：“你把表姑娘叫來，我有話和她說。”又叮囑賈珃：“如今我有些走不開。你帶著你表姐去往咱們那兒，給她挑身衣裳先換著。首飾也添兩件，回頭我再給他捯飭。”

賈珃就道：“母親知道我是不如表姐高的。那衣裳哪兒來？”

邢夫人也犯了愁，她那些衣裳都是中年婦人穿的，給個姑娘家不夠妥當。

林黛玉就道：“這也好辦。不用珃姐兒的，便是春枝夏葉的先給她穿著，也能比現在寒酸的樣子體面一點。回頭太太再賞那倆丫頭身新的就是。至於首飾，珃姐兒的那麼多，挑兩個先給她。”

林黛玉知道賈珃不是小氣的性子，也知道賈珃真心把她當親姐姐般，自然敢“做主”讓她送兩件首飾出去。

邢夫人頓悟，笑道：“林丫頭不愧是和我們珃姐兒要好，和珃姐兒一樣的聰明。就依著你說的辦。”

林黛玉便笑笑沒接話。

她知道賈珃的母親言辭就這般，反正壓她一頭誇讚的是珃姐兒，她便不計較了。不然誇的是旁人，她定要反駁幾句的。

邢岫煙初時被叫出來還不知是什麼事兒，大方詢問：“不知妹妹找我有何事情？並非是我故意詢問，而是現在我們初來，總得在長輩們跟前才好，貿然出屋總是不妥的。”

賈珃便道：“我和我母親說過了，帶你去黑油門那邊兒走一趟逛逛院子。我母親允了的，自會和長輩們提起。姐姐不必擔心，和我們同走一趟就是。”

林黛玉剛才就喜邢岫煙的端莊大方，難得的幫忙勸了回：“你看，我們仨是一同出來的。都知道你與我們同行，必不會有事。而且只一會子功夫，馬上就回來的。”

邢岫煙就笑著謝過了兩位妹妹，跟著坐了青帷小油車去。

到了目的地她才知道居然是這事兒，連忙推辭：“這可使不得！”

春枝把找好的衣裳給她，見她推辭就放在桌邊，笑說：“怎麼使不得？我這衣裳是先頭奶奶們送的，看著襯你顏色也年齡合適，恰恰給你用了正好。我若是穿了它，指不定有人暗地裡說我顯擺呢。”

賈珃又塞了一對赤金纏絲荷花的耳墜，連同一支赤金梅花紋鑲紅寶石的簪子給她：“你戴上這個。”順手套了對玉鐲在她手上：“你是我表姐，若再和我客氣，便是看不起我了。再者，我帶姐姐過來這一遭，是得了我母親同意的，衣裳首飾也都是母親特意提過的。你若不收，可真真太見外了，母親聽聞也要責怪我。”

邢岫煙在家裡的時候，時常聽到家裡人說大姨母如何刻薄寡義，又在路上聽聞家裡人叮囑說大姨母脾性不好，萬不可得罪了她。還道大姨母為了鞏固家裡的地位，居然認了個野孩子當做嫡女，必是個驕縱跋扈的。

誰知這一番下來，她才知道家裡人的說辭萬萬不可盡信。

“好妹妹，真是多謝你了。”邢岫煙目中含淚，見狀沒有過多推辭，收下了衣裳。只是那些首飾，她只留了一對耳墜，又問賈珃要了一對絹花簪在頭上。那對玉鐲和金簪都沒要：“我這些已經儘夠了。你們熱情歡迎我，我感謝你們還來不及，哪裡還能要那許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