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攔住

賈珃靜等圖堇腦補完露出釋然表情後，揮手示意讓圖堇彎身附耳過來，小聲地如此這般和他說了一通：“……事情還未查明，王妃還沒醒來，我們得把他們留在府裡。明兒他們真要走的話，世子哥哥倒是照著這樣來說，讓那些人不得不留下來，省得他們趁機溜了。”

圖堇聞言不住頷首，溫和的眼眸在夜色裡亮亮的：“妹妹好主意，就照著妹妹的意思辦。”

兩人低聲商議了會兒，送賈珃回到屋子後，圖堇便也離去。

翌日天剛亮，外院便傳來嘈雜之聲。有人衝出了垂花門，跑到外院去聲援。

先鬧起來的是崔氏帶來的護院。而跑出去幫腔的，則是她帶來的丫鬟和婆子。原本丫鬟婆子共有六人，現牽絲死了，其餘五個俱都跟著高聲吵鬧起來。

茯苓聽聞這事兒，氣得直跺腳：“那些個不長眼的東西。現在表姨太太還病著，他們卻要拋下她不管了！”

崔氏自從那時候神志不清起，就有些頭腦昏昏的。可能是往日之事給她造成了莫大的精神壓力，她現在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自己營造的幻想幸福中，除了憨憨地傻笑就是驚叫。

原本茯苓是不喜歡崔氏的。可見到崔氏這個樣子，再看那些侍衛和僕從俱都要拋下崔氏而走，她又開始同情起崔氏來。

賈珃暗暗頷首，那些人果然行動迅速，這就開始了。她當先邁步而出：“走，我們過去看看。”

茯苓躊躇不已：“可是姑娘，那邊亂哄哄的……”話沒說完，抬眼一看，她這猶豫的片刻功夫裡，小姑娘已經走出去十幾步了。

茯苓知道珃姑娘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趕忙跟上，想著有自己在旁的話好歹能夠護著，不然的話被那些人衝撞了姑娘可就麻煩。

外院現在已經亂作一團。

那些人湊在一起，竭力喊叫著齊心協力地硬要王府放他們離去。

其實最根本的緣由在於，當家主母忠順王妃病倒了，而王爺今早出了門還沒回來，家中沒有大人主事。

他們趁著這個時機鬧將起來，僅世子一個當家的在，人多力量大必然能夠壓了那少年一頭去，讓他無可奈何地答應下來讓他們出府去。等到王爺歸來，只能無可奈何地看著一切成了定局。

“太太已經神志不清了，我們再留下來也沒必要。你們府上能讓太太失了神志，還讓牽絲沒了命，指不定哪天我們也沒了命！這裡太不安全了，我們必須走！”

“必須走！”

“太太是想要留在這裡的，可我們的親人家眷都在家鄉，我們要回家！”

“是！回家！”

吵嚷叫鬧聲此起彼伏。明明只有十餘人，硬是憑藉著橫衝直撞的大嗓門喊出來了百餘人的氣勢。

王府的家丁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各個拿著棍棒在旁邊守著，冷眼以對。

只是一來主子們沒下令揍人，他們就不能隨便就衝上去給那些人噼裡啪啦來一頓。二來，王府因為地位超然，更加知禮懂禮，輕易不會去欺壓身份低微的人，平日裡王府對下人們嚴加管教，是以家丁們即便是拿著棍棒，也不會如那種鄉村野夫似的與之對罵。

賈珃趕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對峙的兩邊一方情緒激動一方冷靜自持，形成了鮮明對比。

看到那些人情緒激昂到了無法自控的地步，賈珃便知道，定是智無和那幫人裡面混著的那個“內奸”想辦法給這些人都下了藥，然後智無不知在哪兒小聲地唱誦著，他們就會乖乖聽命，從而一起作亂。

茯苓看得心焦，生怕賈珃有個閃失的話，她無法向王爺王妃和賈府交待，忙勸：“姑娘，咱們回去吧？等會兒世子爺會處理好的。”

賈珃鎮定自若：“不慌，等等看。”

茯苓正思量著如何能勸動這個固執的姑娘，就聽身邊的兩個婆子欣喜道：“世子爺來了！”

她驚喜地望過去，便見圖堇腳步匆忙地朝這邊而行。

“怎麼回事？”圖堇故作什麼事都不知曉的模樣兒，目光嚴厲地朝著那些鬧事兒的人掃了一圈，負手責問：“大清早的就如此無狀，你們還有沒有把王府放在眼裡！”

這番話說得極重。那些人登時聲音小了一點，想來是暗中指示他們的那人也忌憚這般的言辭。

許是因為那暗中之人收了指令的關係，聲音小下去後，這些人眼神空洞沒了詞句辯駁，一個個呆立在那兒，偶爾望向身邊的人面面相覷。

不多會兒一人走到前面來。

他人到中年身披袈裟，光頭上面有著戒疤，還沒走到近前就先說了句：“阿彌陀佛。”

圖堇輕哼一聲，下巴微揚，顯然很瞧不上此人。

智無露出個善意的微笑：“世子爺，莫怪貧僧多事……”

“既然自知是多事，就莫要說下去了。”圖堇一改平日的溫和清雅，變得凌厲尖銳：“大師若是十分空閒，不如去院子裡念念經，看看佛書，也好過於在這兒多管閒事。”

智無的笑容更深：“小施主，他們既是鐵了心要走，不如讓他們離開便是，何須苦苦阻攔？昨日他們當中有人亡故，定然心中難安……”

“大師不是他們，怎知他們心中難安？”圖堇目光掃視眼前眾人，唇邊帶著若有似無的嘲諷：“我倒是看他們一個個的聲音極大，底氣十足，心中安得很吶。”

智無：“世子……”

“閉嘴！”圖堇忍無可忍地吼了聲，指著他的鼻子道：“你若再多嘴，我讓人把你綁起來！”又深吸口氣，肅容面對那些侍衛僕從：“府裡昨兒晚上剛丟了東西，今早你們便一個個鬧著要走。說，是不是因為你們偷了東西，心裡虛得很，所以急著離開？”

智無依舊面帶微笑，眼神陡然陰沉。

侍衛和丫鬟婆子們依然處於藥物作用下，而下指令的智無現在沒法唱誦，他們自然沒有任何的應對。

智無肅容道：“小施主萬萬不可妄言。貴府丟了東西，還未查證怎知和他們有關？與其扣著他們徒增多查這些人的麻煩，倒不如讓他們走了，您再關門好好兒地去查。”

“大師非要說賊人不在他們裡面，豈不也是沒有查證就妄言了？”圖堇冷哼：“不過，你們若真想要離開也行。”

智無眸中閃過一絲不屑。

圖堇道：“只要你們不聽我命令，敢踏出府門半步，我直接讓京兆府的人把你們全部抓到官衙去！扣在牢獄裡！待到審問出來賊人是誰，再放其他無辜的人走。”

智無登時色變。

官衙裡面，處處都有人把守著，真還不如王府裡面方便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