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度的沈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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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是跟著我爹浴血作戰的袍澤，好些還是我爹的親衛，說起來，你們都算是我的叔伯，沈家可有虧待過你們？”
老張頭一臉慚愧道：“世子言重了，是屬下不知事，丟了伯爺跟世子的臉。”
沈青雲抬了抬手，“都起來吧，我不是我爹，我沒當過兵，你們也不是我的親衛。”
眾人聞言卻是紋絲不動，鍾七見狀大聲道：“世子讓你們起來，你們要抗命嗎？”
“屬下不敢。”
眾人齊道不敢，紛紛起身。
“為什麼打人？”沈青雲直接了當的問道。
“並非是屬下仗勢欺蠻，實在是上陽村的人太過分，屬下等也是不得已才出手的...”
老張頭開始解釋起來。
下陽村住著的都是些老卒殘兵，原本就有家室的就不說了，有的年紀輕輕就成了殘廢，這十里八鄉又如何說得了婚事呢？
剛好，上陽村有一姑娘名為小翠，與老張頭兒子的張南算是看對了眼，不過上陽村是出了名的宗族村，女子要出嫁，除了父母，還得族中的前輩族老點頭答應才行。
老張頭身後的張南聞言一瘸一拐的來到沈青雲面前，恭敬的躬了躬身子。
“見過世子。”
鍾七在沈青雲耳邊低聲道：“這是伯爺的親衛，五年前左腿受了傷，落下了殘疾，便回了下陽村。”
沈青雲輕嗯了一聲。
老張頭嘆道：“張南的腿腳不好，這小翠的父母本是不願的，不過見兩人情投意合，便也勉強應了下來，只是讓我們多備些禮錢就是。”
沈青雲搖頭道：“只是銀錢而已，若是差了，只管告知我一聲，也犯不著打人啊。”
“世子誤會了。”老張頭搖頭，“我們也知道這是委屈了人家姑娘，多給禮錢也是應該的，兄弟們給湊了五十貫錢送去，誰知道上陽村的人又突然反悔，我等氣不過，這才與他們起了衝突。”
五十貫放這兒真不算一筆小錢了，為了給張南娶老婆，應該是把整個下陽村都掏空了。
“五十貫都不滿意？”沈青雲有些咋舌驚訝，五十貫合銀就是五十兩，沈青雲這三個月吃喝玩樂都沒花到這麼多錢。
當然了，主要原因是沈青雲沒好意思再去青樓。
張南躬身一拜，“原本是屬下的一點私事，連累世子受傷，屬下該死。”
“罷了罷了。”沈青雲明白了原委，心中便也沒了氣。
“如果事實如此，我們便佔著理。”沈青雲抬手虛扶道：“不過再怎麼，你們也不該跟普通百姓動手，倒顯得是我們司南伯府仗勢欺人了。”
“屬下知錯了。”
沈青雲笑著搖頭，“這種事，你們應該告知我才是，沈家還有人在，還能為你們遮風擋雨。”
眾人聞言感動不已。
“原本打算等婚事定下，請世子來喝杯喜酒的，卻不曾想...”老張頭說著，神色黯然。
沈青雲見狀道：“好了，此事就到此為止吧，後面的事情我會親自處理的。”
“世子？”老王頭疑惑的看向沈青雲。
沈青雲笑了笑，“今日時辰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明日一早，張南，跟我去一趟上陽村。”
“是。”
上陽村是宗族村，周姓，族中做主的族老名稱不詳，族人都稱太爺。
因為昨日打傷了沈青雲，今日一早，周老太爺便召集了全村長輩在宗族祠堂內開大會。
端坐中央，周老太爺臉色陰沉無比。
“說，究竟是哪個混賬東西不開眼的，居然打傷了司南伯世子？”周老太爺黑著臉，手中柺杖猛地連著三下拄地，厲聲喝問。
眾人噤若寒蟬，不敢答話。
“伯爺世子身份尊貴，等閒衝撞不得，何況還將人打傷了，若是他有個好歹，下陽村的那群殺才能放過我們？糊塗、混賬！”
“太爺，當時場面實在混亂，我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啊...”
“所以你們就拿石頭丟人？莫說是世子爺，就算是隨便砸死了誰，我們上陽村能脫得了干係？”周老太爺吹鬍子瞪眼，又是一頓訓斥。
“太爺，事已至此，官府肯定是要來問罪的，伯府那邊現在雖然還沒有動靜，但是遲早也是要來人的，咱們該怎麼辦？”
周老太爺臉色一沉，哼道：“還能怎麼辦？伯府咱們惹不起，官府咱們也惹不起...”
眾人聞言臉色一白，神情緊張起來。
“太...太爺，世子爺...世子爺...”
一個人影慌張闖入，因為跑得太快，不小心被門檻絆倒，噗的一聲摔得趴在地上。
“什麼事情這麼驚慌？難道是世子爺出事了？”周老太爺緊張的問道。
“世子爺帶人來了！”
眾人臉色一變，紛紛站起看向周老太爺。
周老太爺臉色鐵青，也是艱難起身，“這是興師問罪來了，也罷，終歸是我們錯了，逃是逃不了的。”
周老太爺嘆了一聲，吩咐道：“隨我去迎接吧。”
沈青雲帶著鍾七跟張南大搖大擺地進了上陽村，村民見狀，皆是露出畏懼害怕卻又有幾分好奇的神情。
他們知道沈青雲的身份，不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沈青雲。
“小老兒參見世子...”
周老太爺帶著一群人在祠堂門前將沈青雲迎下。
沈青雲見狀趕緊上前兩步，將周老太爺攔下。
“老太爺不必如此，實在折煞我了。”
“世子？”周老太爺有些懵，這跟他想象的情況有些不一樣啊，不是說司南伯世子紈絝無禮嗎？怎是這般和氣的嗎？
沈青雲將周老太爺扶起，對眾人道：“你們也都免禮吧，我可受不得這麼多人跪拜，折壽。”
“多謝世子。”
“世子，小老兒知道世子為何而來，既然是我上陽村人誤傷了世子，那小老兒也絕對不會包庇兇手，只是希望世子大發慈悲之心，不要牽連他人，小老兒感激不盡，上陽村周家上下也感激不盡。”周老太爺對著沈青雲微微躬身說道。
沈青雲道：“老太爺這說的什麼話？沈家祖地在此，上陽村便是我沈家的親鄰，沈家何曾仗勢欺人過？”
說起來，沈家在這裡落戶的日子可比上陽村周家要長久得多。
到了沈青雲爺爺這一代，沈家基本敗落光了，風光不再，否則沈雄也不至於去投軍。
沈家現在人丁單薄，雖然沈青雲的名聲不好，不過多數時間也只是在梁州城內浪蕩，不至於上趕著跑到這兒來欺負他們。
所以周邊的村鎮百姓對於沈家的感官還是不錯的，畢竟見得少。
“世子言重了，小老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世子的傷...”周老太爺見沈青雲頭上還裹著白布呢，是以有些擔心。
沈青雲笑道：“周老太爺放心，不礙事的，當時情況混亂，我就是倒黴了些，怪不得旁人。”
周老太爺有些迷糊了，沈青雲這不是來問罪的？那他來要幹嘛？
“不管怎麼說，世子的傷周家難辭其咎，世子大度不跟我們計較，但是我們也不能如此不知事，小老兒早讓人準備好了賠罪之禮，還請世子收下，不過鄉野粗俗之物，也請世子不要嫌棄。”
沈青雲聞言微微挑眉，卻是扯到了傷口，一時間疼得齜牙咧嘴。
“周老太爺言重了，這禮若是平日，我就收了，但是今日，我還真不能收。”
“為何？”周老太爺一愣。
“張南，過來。”
沈青雲招手喚來張南。
“世子。”
“跪下。”沈青雲指著周老太爺。
“世子？”張南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沈青雲，卻也還是順從地跪在周老太爺面前。
“世子這是要幹什麼？”周老太爺問道。
沈青雲對張南道：“賠罪。”
張南低頭道：“給老太爺賠罪。”
周老太爺聞言大驚，趕緊抬手將張南扶起，“快起身來。”
“世子，這事兒是周家之錯，該是小老兒賠罪才是，這又如何使得？”
沈青雲道：“下陽村算是我的家人，張南等人都是我的叔伯兄弟，此事追根溯源，都要算在張南頭上，也該算在我的頭上，我自然要幫張南出面，還請老太爺看在我的面子上，此事就這麼算了，如何？”
“世子言重了，小老兒可不敢...”周老太爺有些惶恐，說實話，沈青雲不追究此事他便要謝天謝地拜佛還願了。
“老太爺不必客氣，我也不想沈家，不想下陽村落下個恃武傷人的名聲。”
周老太爺嚴肅道：“世子放心，上陽村人不會嚼這個舌根，若是有人胡言亂語，不消世子吩咐，小老兒親自打死他。”
宗族村，這老傢伙打死自己的族人還真不犯法。
老實說，沈青雲都做到這個份上了，若是周家人還不識趣，那沈青雲也就不必跟他們客氣了。
沈青雲聞言滿意一笑，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道：“老太爺，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一百兩算是我給被打傷村民的醫藥費，剩下的，我想求老太爺一件事。”
周老太爺訥訥的接過銀票，人都有些懵了。
這咋還給我錢啊？
難道不該反過來才對嗎？
這伯府的世子這麼大度和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