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夫人有大富貴呢。”眾人不由恭維著。

這佛珠,可是極其珍貴之物。

裴姣姣憋屈了多年,此刻眉宇不由揚起幾分驕傲。

“我那兒子,更會讀書呢。年僅十歲,便考取了秀才,今年十七,又與姜姑娘訂了親。明年,就要參加鄉試了。”裴姣姣瞥了眼面色發白的許氏,心中滿是痛快。

“哎呀,定的可是大理寺卿的嫡女?前些日子,聽說定了個天才少年呢。”

“是天才少年陸景淮公子的母親嗎?”

“原來,竟是夫人之子?”

裴姣姣微點了頭。

“姜姑娘果然好運道,聽說小時候訂了門親事,可那未婚夫沒福氣,成了個殘疾人,癱瘓在床,屎尿都要人打理。”

“如今又定了個天才少年。”

裴姣姣輕笑一聲:“好姑娘,當然要嫁給好男兒。那等殘廢,豈能相配?”語氣不屑。

眾人越發熱絡了幾分,那陸景淮十歲中秀才,可是最有希望問鼎狀元。

新科狀元,今年三十三。

而陸景淮,才十七。

將會是北昭最小的狀元。

掌櫃也不由露了幾分善意:“這嬰孩身上的錦被,是平安錦吧?”

平安錦,是護國寺專門用來庇佑嬰兒之物。

需要至親跪千層梯,一步一叩才能求得。

裴姣姣微笑著點了頭。

“這丫頭啊,生來體弱,相公疼她,跪求來的平安錦。”裴姣姣摸了摸女兒的臉頰。

當初,她懷上長子陸景淮,拼了命的教導他。

讓他追逐許氏長子,陸硯書的腳步。

可陸硯書就像天邊的一道雲,不可捉摸,無法觸碰,讓凡人只可仰望,不可比肩。

那是她,和兒子的噩夢。

沒人比她更清楚。

因為陸硯書,陸遠澤對許氏漸漸動搖了。

陸硯書,太過優秀,優秀到讓一個父親,再也無法捨棄他。

甚至那段時日,他不自覺將忠勇侯府的榮辱,都掛在了那個孩子頭上。她的景淮,從小被自己逼著,去追逐陸硯書。

他沒忍住,偷偷去看過那個驚才豔豔的少年,被打擊的心神不安。

整個人都垮了。

大病一場。

幸好……

裴姣姣嘴角輕勾,幸好,小賤種命不好。就如天邊一抹彩虹,驚豔,卻又轉瞬即逝。

這些年,她每日不敢鬆懈,逼著兒子景淮,一點點取代他的位置。

而當年的陸硯書,早已成了殘疾,成了侯府丟臉的存在。

待女兒出生,她的待遇更是直達頂峰。

老太太將她看得如珠如寶,侯爺更是疼到了極致。

此刻她摸了摸女兒的臉頰:“她啊,從小就受父親寵愛。我懷她時饞嘴,她父親託人從關外送了一筐荔枝。跑死三匹馬。”

許氏眼眸微暗,她也曾得到幾個荔枝。

陸遠澤眼巴巴的捧來,她如獲至寶。

荔枝表皮乾澀,果肉已經有些泛酸,哈,原來是別人吃剩的!

“夫人好福氣。”

“能得護國寺方丈預言,這孩子啊,是有大富貴的。”眾人都不由湊近了看。

本想誇幾句孩子,卻又瞧見身後還有個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小嬰兒。

兩邊對比之下,這平安錦中的孩子,襯托的像個猴兒。

對方,就像是觀音座下小仙童。

實在誇不出口。

陸朝朝趴在丫鬟肩膀,感覺到母親渾身氣得顫抖,小臉蛋皺成了一團。

【哼,那瞎了眼的老方丈,這雙眼睛乾脆別要了!】

【瞎成什麼樣了】

陸朝朝瞪得眼珠溜圓,又看了眼前頭的佛珠。

“這108顆佛珠,都是得聖僧開光過,任何宵小都不敢造次呢。這馬上七月半,豈不是邪祟都不敢靠近?”眾人越發豔羨。

裴姣姣接受著眾人的追捧。

她絲毫不懷疑許氏,畢竟,她和侯爺在一起十七年,許氏並未發現絲毫異樣。

許時芸啊,信極了陸遠澤。

陸朝朝眼瞅著那串佛珠,旁人看不見,可她看的清清楚楚。

108顆佛珠,每一顆都有淡淡的金光纏繞,是真正能護佑人的好東西。

她只覺怒火中燒。

她們怎麼配!

那方丈老糊塗了!

【老東西老東西,瞎了眼的老東西,欺我孃親!】

【孃親,她頭上的簪子,是你的嫁妝!嗷嗷嗷,氣死我了。】

許氏聽得心驚肉跳,上次她罵親爹,可把親爹頭髮都劈了。

陸朝朝調動一絲靈氣,直直的朝著那串佛珠劈去。

裴姣姣正享受著眾人吹捧,突的……

聽見一道清脆的斷裂聲。

眾人一愣。

眾目睽睽之下,那串佛法加持過的佛珠,竟是生生斷裂,噼裡啪啦掉落一地。

泛著金光的佛珠,碎裂一地。

金光四散,落地的瞬間,就變得灰撲撲的,毫無神采。

“哎,怎麼突然裂了?這可不是好兆頭!”

“這珠子上的光華也沒了。”眾人大驚。

有人撿起一顆珠子,方才摸起來溫潤光華,還鋪著一層淡淡的金光。可現在……

竟成了一顆顆朽木。

輕輕一捏,直接碎成了木屑。

所有人都覺頭皮發麻。

裴姣姣彷彿被卡住了脖子,一副震驚恐慌的模樣。老太太把這玩意兒看得多重,她是知道的。

許氏緊緊的閉著唇,深怕自己笑出來。

“傳言,這加持過的舍靈珠,堅不可摧。可現在,它無故斷裂,靈氣散盡。”

“這位夫人,莫不是觸怒了什麼?”

說完,許氏急忙往旁邊躲開了。

話音剛落,裴姣姣身邊霎時空了一大片。

眾人一臉忌諱。

“你!”裴姣姣呼吸微滯,她呆呆的看著眾人,瞬間紅了眼睛。可許氏此話,有理有據,她又無法反駁。

甚至掌櫃還隱晦的看了她一眼。

“這位夫人,不好意思,可否請您下次再來。不好意思……今日店中,不大方便。”掌櫃只覺背後發寒。

這馬上七月半,鬼門大開,整座城都要閉門三日。

他可不敢觸碰什麼邪魅的東西。

能把舍靈珠幹翻,鬼知道她做了什麼。

裴姣姣氣得雙眼發紅,貝齒緊咬,她死死的瞪著許氏。

“夫人,先回去吧。”身後的丫鬟拉了拉裴姣姣衣袖,侯爺雖然給她足夠的寵愛,但絕對不許她鬧事。

他將臉面,看的極重。

否則,也不會養著她十七年,也不敢接回府。

裴姣姣轉身欲走,可許氏卻輕輕抬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