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瞧這個......”

在鰲拜平常讀書辦公的一間書房裡面,裕王福全就在鰲拜昔日常用的一把舊椅子上大模大樣坐著,一邊看著觀音保和王忠孝帶著幾個人在到處翻找鰲拜同黨寄來的書信,以及鰲拜回信的底稿,一邊在聽取一個名叫王三順的鰲拜公府管家的報告。

這管家年紀不大,也就是二十多歲,長得也算高大健碩,濃眉大眼國字臉,看著就特正直......不過辦起事情來還挺機靈的,知道不能讓王爺白辛苦。

“這是什麼賬?不看,報個數吧。”福全這會兒對小錢沒興趣,他只想找到足夠多的可以用來幫助那些心裡有鬼的大清官兒治療心病的書信稿件。

那才是真正的大錢!

“嗻,王爺,沒有入大賬的金銀摺合成白銀,總共價值八萬八千餘兩,珠寶有六大箱子,字畫和古玩各有一大箱子,放債的憑據所對應的債款總共有七萬五千多兩......不過這些放出去的印子錢恐怕不大好收回。”

“拿出八千兩銀子分成二百四十份,分給跟著來抄家的筆帖士、拜唐阿和兵丁,餘下的分八份......也不能讓索額圖、明珠、多隆和王輔臣他們幾個白辛苦。”

索額圖、明珠、多隆、王輔臣他們幾個今兒也來了,正在別處假模假樣地清點財物、人口、賬冊呢。

福全接著又說:“珠寶、字畫、古玩一共八箱是吧?”

“對,一共八箱。”

“那就行了,正好八份,一人一箱帶回家。”福全笑道,“我要那箱字畫就得了。”

“嗻!”

福全又道:“鰲拜平素和不少人有書信往來吧?”

“那是當然的,他是權奸嘛......”

“你知道那些書信都在哪兒?”福全問。

“都有專門的倉庫存放......大書房這裡也存了一些,都是比較重要的書信文稿。”

福全笑著點點頭,看著那管家:“你叫什麼名兒?”

“小的王三順,三順王的三順。”

“好名字,你爹一準是想讓你和三順王一樣為朝廷建功立業吧?”

“王爺您聖明,我爹大概就是這麼想的,可惜我沒那能耐,只好頂了他的缺,到鰲拜的公府當管事兒。”

“行了,以後跟著我混!”

“奴才謝王爺栽培......”這王三順知道自己遇了貴人,當場就給福全跪了,還一臉的感激涕零。

“行了,辦事兒去吧,”福全說,“對了,先帶些人,把鰲拜存著的書信文稿都搬來。”

“嗻!”

福全新收的奴才行了個打千禮,轉身便去了。王忠孝這個時候就捧著一疊剛剛和觀音保一起搜出來的書信文稿,湊到了福全跟前。

“王爺,收穫不小啊!”王忠孝將一大堆的書信文稿擺在福全跟前的一張書桌上,笑著道,“這些都是大魚!有平西王吳三桂的,有平南王尚可喜的,有靖南王耿繼茂的,有大學士圖海的,有山西巡撫阿塔的,有山陝總督莫洛的,有福建水師提督施琅的......全都是高官大員!”

“是嗎?”福全眼睛都亮了,“真有那麼多人要本王幫他們治心病?世凱,你說本王要不要幫幫他們?”

“當然要幫,但不能全幫。”王忠孝說,“咱們得好好琢磨一下,要真是鰲拜的死黨,咱們可不能幫!”

“那是當然的!”福全笑著。

“而且......王爺也不要授人以柄。”王忠孝建議道,“雖然皇上無論如何都會站在王爺一邊。但王爺這個當哥哥的,一定不想讓兄弟難做。”

福全點點頭,皺眉道:“那本王要怎麼收錢才能不授人以柄呢?”

“王爺,”觀音保這時也湊了上來,“奴才聽人說有不少朝廷大員都喜歡開古玩書畫鋪子,再讓人搞些假畫放在裡面賣給那些想送銀子走門路的小官。”

“這主意不錯,”裕王福全笑道,“要不我也開一個?”

“王爺,這古玩書畫鋪子的點子並不是最好,畢竟還得張羅贗品,挺麻煩的。”王忠孝說,“卑職還有個更好的點子。”

“說來聽聽。”

“卑職建議王爺可以開一間銀號錢莊,讓那些想讓王爺幫著治心病的官員存一筆銀子進去!”王忠孝說,“這可不是行賄,而是他們銀子太多沒地方放,借王爺的銀號錢莊放一放。王爺您也不收他們保管費,就是幫個忙!”

福全眼前一亮:“對啊!我這可不是貪贓枉法,我是幫他們保管銀子......我是皇上的哥哥,信用特別好,把銀子放在我這兒安心啊!”

“王爺您聖明,您就是熱心腸,好幫忙。”王忠孝說,“順便還可以把這些銀子放出去收點利息。王爺,這銀號錢莊的名號,卑職都替您想好了。就叫瑞信堂!祥瑞而有信,您看,多喜慶,多招財?”

王忠孝給福全提的這個建議,當然是為了終大清了!

終大清不得花銀子?

來銀子最快的,不就是辦一個專門為大清的貪官汙吏奸商們服務的安心銀行?

雖然如今大清朝也有可以存銀子發銀票的商號,但那些都不是專門的票號,只是八大皇商之流的兼營專案。而且八大皇商發行的銀票流通性也比較差,只能在八大皇商的總號和北京分號裡兌成銀子,同時也只有少數的皇商、官商和混官場的人物才認這些銀票。

見識過後世金融業蓬勃和金融危機海嘯的王大終臣,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搞一個自己能控制的銀行,不僅可以替那些貪贓枉法的官員管錢,還可以將這些資金轉化為金融資本,投到可以促進資本主義蓬勃發展的方面......這個資本主義的,不得先有資本?

而且先賢們也說了,這個資本來到世界上,從頭到腳每一個汗毛孔都滴著骯髒的血!這大清忠臣們貪贓枉法來的銀子,不就是這樣的髒錢?用這種髒錢來發展資本主義,一準事半功倍!

而那麼壞的資本一旦有了主義,大清朝也就差不多該到點兒了......

不過裕王福全不知道資本有多壞,聽見王忠孝給他出的主意可樂壞了,還在那兒盤算開了:“瑞信堂......好名字,又是祥瑞,又守信用,一聽就不會倒掉,不過這個放債收息的買賣不大容易做吧?我借給別人的銀子,別人要不還怎麼辦?我堂堂一王爺,總不能為了幾兩銀子就逼良為娼,逼死人命吧?”

“王爺,”觀音保笑道,“這您放心,不用您親自出面......外城裡頭有不少大混混就是專門替人放債收賬的,逼良為娼、逼死人命的事兒您沾不著一點因果,您只管坐著收錢。”

福全想了想,點點頭道:“這還差不多......可是本王也不認識什麼大混混。觀音保,世凱,你們倆認識嗎?”

觀音保說:“我和胭脂衚衕的袁二袁林靜挺熟的,他專幹逼良為娼的事兒,可不是個東西!”

福全瞅著這個吃齋唸佛的觀音保,詫異道:“他不是個東西,那你怎麼還和他挺熟?”

“這個......”觀音保一下說漏嘴了,不知道該咋圓了。

王忠孝幹嘛幫自己的“觀大哥”說話道:“王爺,觀大哥是去他那裡行善的,那個胭脂巷的漂亮姑娘們太可憐了,觀大哥不去行善,她們可就沒法活了......而且世上如果沒有惡人,那您和觀大哥這樣的大善人上哪兒行善積德呢?”

福全一想,覺得也有道理:“也對啊,本王也是大善人......觀音保,你下回去行善可得帶上本王!”

帶個小孩子王爺去八大胡同行善......這合適嗎?

觀音保回頭看了眼王忠孝,王忠孝只好幫著他轉移話題:“王爺,卑職還認識一個在珠市口開茶館的大混混,名叫楊起隆的,人稱楊三爺。他的茶館只是用來交朋友的,真正來錢的就是替北京內城的權貴放債收賬。您要是真想開瑞信堂,卑職明兒就去找這個楊三說說,讓他來當掌櫃的。有他在前臺擋著,王爺您就管收錢吧。而且據我所知,這個楊起隆是不會把銀子放給貧苦百姓的,所以您不必擔心他幹出什麼逼良為娼、逼死人命索債的事情。”

“不放給貧苦百姓?那放給誰?”福全一愣。

王忠孝說:“放給那些吃漕運飯的。”

“漕工?運米能賺幾個錢?”

“運米當然賺不了幾個錢,”王忠孝笑道,“王爺不會以為這十數萬漕工的衣食都靠每年替朝廷運送幾百萬石漕米吧?”

“難道還有別的來路?”

“那是當然的,”王忠孝笑著說,“北京城裡的八旗子弟每年花出去那麼多銀子,買得那些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還有什麼綾羅綢緞,珠寶玉器,還有產自外洋的新奇玩意兒都是怎麼運進來的?”

“難道都是那些漕工捎帶來的?”

王忠孝挑起大拇哥:“王爺您聖明......您看這楊起隆他能行嗎?”

“行!”福全點點頭,“不過那個不是東西的袁二也可以讓他試試看......雖然逼良為娼是不對的,但本王還是願意給他一個從良的機會。他要是能從了良,那天底下一定能少不少的娼。這也算是積德吧?”

“對,對,”觀音保連連點頭,“王爺您才是大善人啊!”

王忠孝也附和著:“真是太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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