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

軋鋼廠是發餉加放假的日子。

車間只上半天班。

魏平安領了33塊錢,也沒在食堂打飯,就告別徐主任,回了四合院。

俗話說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燉白肉。

白肉是什麼?

所有沒有腳的,或者兩隻腳的動物的肉,都是白肉。

昨天魏平安兌換了滷水點豆腐,油炸的,因為錯估了自己的飯量,剩下了不少。

今天打算回家做個“白菜粉條豆腐燉肉”。

再按照習俗做個“白肉硬菜”,那就弄個水煮魚。

兩個硬菜,再搭配白麵饅頭,魏平安覺得這樣的伙食標準才不算委屈自己。

又何必在食堂看何雨柱臉色,吃看不到肉只有零星肉味兒的菜呢。

這段時間烹飪的食材都是系統商城裡積分換的。

經過幾天的適應,魏平安對假貨超市唯一指定VIP客戶的身份不再排斥。

總比餓肚子或者沒有油水的窩頭鹹菜強。

早晨出門的時候帶了糧本和煤本,順路一起採買。

糧食需要魏平安自己拿回去,吃不吃是一回事,買不買是另一回事。

為了不引人注意,定量的粗糧一定會存在家裡米缸的。

而蜂窩煤就簡單了,因為還在推廣期,是免費送貨的。

只不過魏平安的定量有限制,他使用起來也比較隨心,幾乎是12小時不間斷。

現在軋鋼廠放假,魏平安也就不是一天12小時,而是24小時,用量也會翻倍。

好在蜂窩煤爐子設計工藝很強大,一天消耗量也就5-6塊,足夠用到過完年了。

衚衕裡孩子扎堆玩耍,上學的放了寒假,不上學的也有了帶頭的,在嚴冬中,顯得年味兒十足。

進了四合院,三大媽正在忙著做菜,從準備的食材看顯然是下足了料了。

想到昨個六姑登門,想來是給閻解成準備的相親宴。

過穿堂,來到中院。

賈張氏正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訓斥秦淮茹。

對這兩個婆媳,魏平安就當不存在。

但耳朵裡還是關閉不了聽到賈張氏吹捧兒子貶低兒媳婦的歪理邪說。

“……就乾點洗衣做飯的事就不樂意,沒有我們家東旭,你還得在村裡掙工分呢,能吃上供應糧……”

“小兔崽子看到就生氣,有錢買魚,也不知道孝敬孝敬院裡的老人……”

想來是看到魏平安拎著魚進門,又管不住自己那張臭嘴了。

魏平安腳步不亂,不停,徑直的拐進自己的小院裡。

狗咬你一口,你會咬回去嗎?

魏平安的答案是不會,但踢死它還是可以考慮的。

但狗對著你狂吠,你卻真沒必要搭理它。

有句話叫得寸進尺,有個俗語是蹬鼻子上臉。

回到家不久,送蜂窩煤的三輪車就到了門口。

供銷社的服務員待人接客態度很差,畢竟都是同志關係,大家都是平起平坐沒有高低貴賤。

但送貨的力工卻態度相當的好。

不僅送貨上門,還負責幫著搬運。

魏平安買了所有配額的蜂窩煤,兩人來回搬運了十來趟才卸完。

蜂窩煤都堆放在小院西邊抄手遊廊裡,那裡跟何雨柱屋子之間的通道早就被砌牆隔開,蜂窩煤放在那裡也是放置雨淋落雪。

回到廚房做飯,不多一會兒,飯菜的香味兒就在四合院裡飄散開。

“小兔崽子天天吃好吃的,咋不噎死他!”

賈張氏用她意識裡最惡毒的詛咒發洩著。

純粹是眼饞別人過的比她好。

後院聾老太太嚼著沒滋沒味的二合面饅頭,吃著飄著零星油花的燉白菜,心裡卻在想:明個兒讓傻柱帶自己去換點票,自己也要吃白麵,吃紅燒肉。

劉海中家,二大媽陰沉著臉,兩個不爭氣的兒子聞著別人家的菜味兒就撒潑,真當他爹不在家,就敢肆意妄為了。

屋裡趴在床上的是捂著屁股抹眼淚的劉光天,旁邊還有端著缸子喝水,看熱鬧不顯事大的劉光齊。

“媽,什麼時候能吃飯啊,我要吃肉。”

閻解曠眼巴巴瞅著一盤盤肉菜出鍋,嘴角哈喇子都控制不住了。

他並不知道,今天這頓飯沒他上桌的份兒。

主角是媒婆六姑和相親的叫於莉的姑娘。

三大爺閻埠貴早就跟著放寒假了,一早就出門釣魚,想要不花錢增加個菜。

怎奈天寒地凍,空有念想沒有結果。

又捨不得去朝陽菜市場花錢買,所以最後成席的少了一道菜。

五個菜,兩個肉菜三個素菜。

閻埠貴是個會算計的文化人,用“五福臨門”混弄了過去。

四合院各家各有特色,但跟偏居一隅的魏平安沒有干係。

飯後魏平安坐在臥室窗臺前的書桌前,提筆落字,趁著靈感還在,寫了一篇年味兒十足的文章。

主旨就是透過過年的美滿幸福追憶建國前的艱難日子,然後對英雄歌頌,抒發對國家美好的瞻望。

沒有前輩們用血汗換來的勝利,就沒有現在幸福安逸的生活。

吃水不忘挖井人。

套路滿滿,也是為明年的規劃做鋪墊,為自己日子越過越好提前找藉口。

畢竟這年代文藝界的人才是收入高的群體。

嗯,閻埠貴此類,不算。

等郵局上了班就去查詢一下地址寄出去,想來能再補貼點稿費。

傍晚,易中海、劉海中、傻柱他們也都紛紛回來。

院子裡透露出歡快輕鬆的氛圍。

自今日起,大家都放了假,為過年做準備了。

飯後不久,街道辦王主任到來。

院裡三位大爺安排人把大傢伙都喊出來,估計也想著趁機會開個全院大會罷。

“……所以明年呢,公房租賃住戶可以申請買斷……”

站在穿堂口依著門柱的魏平安聽著王主任宣講的政策和上級精神解讀,心中明確的是,自家這個公房有機會買斷變成私房。

對於很多人而言,有單位房免費住著,為啥還要多掏錢辦個用不著的證。

工人就是國家的主人,住在房子裡只要自己不搬,誰也不能搶了去。

絕大多數人都是這種思維格局,王主任心裡也清楚。

但上級要推動,街道辦必須響應,做到做不到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她也沒想到,在四合院外圍遠處,叫魏平安的那個沉默寡言的小夥子竟然是唯一一個動了心的住戶。

“王主任,買斷變私房的話,得花多少錢,怎麼個演算法?”

魏平安追出了四合院,在衚衕拐角處單獨問王主任。

“這個具體的還沒有下來,我估計像你們這種三進的四合院,你那個位置的話,怎麼也要一百多吧。”

“哦,我知道了,謝謝王主任。要是政策下來了,我第一個響應號召,一定配合咱們街道辦的工作。”

“好!”

王主任心情大好:“我記住你了,魏平安是吧。等政策出來,我讓街道辦來通知你。”

魏平安跟街道辦主任從沒有交集,這個應諾,就當是給她的見面禮吧。

起碼有一瞬間,王主任感受到了群眾的支援,受到了哪怕一絲的鼓舞。

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守一宿。

初一院裡孩子拜年,竟然也錯過了魏平安這一戶。

看來,魏平安不僅在成人眼中是個小透明,在孩子眼裡,也是個不重要的角色。

雖然不用破費,可為啥心裡就是有點不爽呢。

感覺自己在這個院子裡,成了鄙視鏈最底層,連3歲小娃娃都不如。

穿越來的第一個新年,魏平安吃著韭菜豬肉的白麵水餃,翻著從廢品收購站掏來的孤本線裝版西遊記,過了一個寧靜溫暖的新年。

過完年,魏平安20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