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體,實屬操勞過度,金丹又是虎狼之藥,陛下若要醫治,需得停了金丹,操勞有度,藥膳調養,如此,三管齊下,方可痊癒。”夏無且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金丹,夏無且也會煉,但是他向來都不贊成始皇帝服用金丹。

始皇帝聞言皺眉,陷入了沉思。

始皇帝如今已經年近五十了。

他的精力也確實大不如前了。

壯年之時,他可以做到一天批閱幾百斤奏摺事無鉅細一一細看。

而如今,愈發的力不從心。

若想握權,需得勤政。

尤其是現在正處於大變革的時代,一切政策推行皆無前人可以借鑑,始皇帝必須要對政務高度關注,才能夠確保推行的政策不出現問題。

始皇帝很清楚,現如今,大秦繃得很緊很緊,他必須高度集中,不能有一絲鬆懈,稍有懈怠,面臨的可能就是萬劫不復。

他的工作強度從來沒有降低。

但是他的身體每況愈下,年齡越來越大,已經到了承受極限。

他沒有足夠的精力像以前一樣通宵批閱奏摺。

他時常覺得頭腦昏昏沉沉,思路不清。

他確實老了,放在現代,五十多歲的人也會精力大不如前,更何況是先秦?

“金丹非停不可?”始皇帝皺眉。

夏無且點了點頭。

“可能再配提神之藥?”始皇帝開口詢問。

始皇帝知道,停了金丹,他就不可能再有那麼充沛的精力去處理政務。

“不能!”夏無且搖了搖頭。

他並不是不會調配提神之藥,以藥草提神的辦法他有,只是效果不如金丹來的那麼強烈。

而且在他看來,始皇帝要想養好身體,就不能再強行透支精力。

始皇帝默然。

夏無且的態度很明顯,給出的醫療方案也很明確。

但是始皇帝不可能接受。

始皇帝不可能接受自己精力不濟整日昏昏沉沉的狀態。

他也不可能放下大秦的政務不管不顧調養身體。

“先退下吧……”始皇帝擺了擺手。

“臣請陛下,以寶軀為重!”夏無且躬身告退。

始皇帝則陷入了沉思。

始皇帝的身體當然不可能完全依賴夏無且。

不過大部分御醫的態度和夏無且都差不多。

區別在於,有的御醫認為金丹無害,對始皇帝的身體沒有起負面作用,有的認為金丹有害。

至於方士那邊給出的診斷也是操勞過度,不同的點在於方士認為需要以金丹藥石調理。

始皇帝的操勞是擺在明面上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自己的身體究竟是不是金丹導致始皇帝也不清楚,但它的潛意識更願意認為和金丹沒有關係。

始皇帝知道自己年齡上來了,但是他還有太多太多時間沒有做完了。

“二十年……”

“十年!”

始皇帝喃喃自語!

他很需要時間,儘管他已經在位了三十七年,但是依舊遠遠不夠,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陛下,隴西急報!”

門外響起蒙毅的聲音。

始皇帝擺手示意蒙毅入內,接過蒙毅手中的奏摺。

“匈奴?”

始皇帝眉頭微皺,匈奴頭曼單于南叩?

“六月犯邊?”

始皇帝沉凝的眉頭露出一絲笑容。

蒙毅見始皇帝展眉這才開口說道:“陛下,四年前匈奴被趕出河套,頭曼只能帥部北遷,眼下匈奴東臨東胡,西臨月氏,東胡強,月氏盛!南有大秦三十萬銳士,如今長城即將勾連,匈奴東出不得,西進不能,若長城修建完成,更不能南下,便被鎖死在陰山地區,只能為我大秦屏障,為我大秦所用,抵擋東胡月氏。”

大秦打匈奴並不僅僅是為了河套地區。

事實上大秦盯著的不止河套,只是東胡和月氏實力不算太弱,補給線又太長。

大秦不可能一口氣進兵把東胡月氏匈奴一起給滅了。

對北策略是蒙恬蒙毅兩兄弟定下來的。

先拿最軟的匈奴開刀,順便拿下肥沃的河套地區。然後修建長城,徹底鎖死匈奴南下的途經。

而東胡月氏再想南下,得先啃下匈奴,然後還要面臨長城。

再往後看,在東胡和月氏的壓力下,匈奴生存空間又極度狹小,南下沒有任何機會的情況下,匈奴倒向大秦也是必然的結果。

這是陽謀,長城是明目張膽修的,三十萬大軍也是光明正大的駐守在北地。

只要長城修好,匈奴就只能去跟東胡月氏去打。大秦收穫了河套以後,還能收穫一條看門狗。

至於後面,背靠長城,派遣使者,挑撥離間,攛掇戰爭,暗中扶持,讓東胡月氏匈奴把腦漿打出來,那都是秦國的傳統技能了。

秦襄公護衛周幽王因功封諸侯國,周幽王給秦國圈的地盤那是犬戎的。

秦國的誕生史,本身就是胡人的血淚史。

實際上這種情況在戰國時期屢見不鮮,燕國參與戰國爭霸戰被揍得丟疆棄土,轉頭就從胡人那邊搶地盤把淪陷的國土面積補上。

秦,燕,趙之地,對付胡人的手段被刻在了基因之中。

秦國只要達成封鎖匈奴的條件,縱橫家略微出手,接下來就可以將整個草原攪和的不得安寧。

“春夏之際,正是牛羊發情配種之時,匈奴驟然來犯,只有一種可能。”蒙毅笑了笑給出答案。

“急了!”

長城從蒙恬鎮守隴西就開始修建,更不用說北地邊境本就有燕趙的舊長城,秦國只需要勾連。

修建至今,長城越修越長,哪怕匈奴的單于是傻子也知道秦國打算幹什麼了。

真把邊境長城鎖死,河套城池修建完畢,只要大秦一天沒有崩潰,匈奴就一天不能南下。

不能南下,這輩子就只能跟月氏和東胡打生打死,生存空間被完全擠壓,沒有任何退路。

偏偏,秦國玩的就是一手光明正大。

當著匈奴人的面在他們曾經水草豐茂的牧場修建城池,大肆動工。

當然,匈奴南下也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被秦國趕出河套以後匈奴肯定和月氏東胡打過而且還被教育過了,不然不可能灰溜溜的跑回來試著南下犯邊。

眼下長城修建在即,匈奴在東胡月氏手裡吃了大虧,曾經還被大秦打過一次。

只要抓住機會把他們打疼。

大秦就能收穫一條看門狗,代替自己參與草原上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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