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泗放下輿圖湊了過去…

“陛下這次大巡天下要途經沙丘?”

“那是自然,此地是每次大巡天下的必經之地,上次未至即返,這次肯定要途經沙丘的。”程邈頭也不抬的回答到。

沙丘啊!這地方可是隕龍之地!

始皇帝途經沙丘之時突發惡疾,大巡天下的駕攆因此停在沙丘,爾後始皇帝又派蒙毅折回會稽祈禱山川。

蒙毅離開以後沒多久始皇帝就病逝於沙丘……爾後就是趙高胡亥李斯矯詔……

“陛下大巡天下,一次大概要走多久?”趙泗開口,其實自己內心已經有了答案。

“一年往上……”程邈抬頭開口解答。

“大巡天下並非遊歷山川,每途經一地,陛下必親問政事。故而走起來慢了許久。”

那麼,已知始皇帝大概沒活過五十歲。

現在是始皇帝三十六年,始皇帝十三歲繼位。

也就是說……這一次大巡天下,基本上就是歷史上始皇帝的最後一次大巡天下,人生的全劇終。

最要命的是,趙泗不知道這一次始皇帝途經沙丘的時候會不會突發惡疾,而且始皇帝突發惡疾究竟是人為還是意外也未嘗可知。

萬一這本就是一場針對於始皇帝謀劃已久的陰謀呢?

趙泗心思繁雜……

“趙高胡亥大機率沒膽子加害始皇帝,畢竟大巡天下向來都有蒙毅全權負責,只要我在這段時間跟緊始皇帝,有璞玉光環的影響,始皇帝應該不至於突然暴斃……吧?”趙泗突然發現,這一次大巡天下的名單可未必有自己啊……

倘若始皇帝這次不帶上自己,又在沙丘突發惡疾,那豈不是歷史又照常發展了?趙泗總不能現在跑到始皇帝面前直接劇透吧,人趙高胡亥還沒犯事呢,身上乾乾淨淨……

“陛下大巡天下都會帶上哪些隨行官員?”趙泗開口向程邈請教。

“左相,蒙上卿,基本上每次都會帶,其餘的話會帶一些辦事得力的郎官吧,不過數目不算太多。”程邈開口回答道。

趙泗聞言退下暗暗琢磨,自己辦事也不夠得力,始皇帝會不會帶上自己還真不好說,但是總得爭取一番,倘若這趟車不帶上自己始皇帝玩完了,那接下來可就秦漢亂世楚漢爭鼎了,趙泗間接的就成為千古罪人,要謝罪於天下了。

“總之,要走也是明年開春才出發,也不急於一時,可以先趁這段時間和始皇帝多多接觸,長期接觸受到璞玉光環改善身體,說不定始皇帝身體好轉了,就算沒有帶上自己,大巡天下也不會突發惡疾暴斃,只要能活著回來,還有一口氣……璞玉光環總還有用的……吧……”

主要這個歷史大事件太過於令人矚目了,放在修仙裡那就是始皇帝的命中之劫,命數已定。

趙泗穿越都穿越了,自己身上還有神秘的璞玉光環,對於這種事情也不好言說,但總要盡力而為,再不濟,就算沒能挽救始皇帝,也得勸住蒙毅不要貿然離開,屆時最起碼可以避免趙高胡亥亂政,只要扶蘇順利登基,不管是繼續法制也好,還是分封也罷,最起碼大秦不至於二世而亡,自己也算是改變歷史了。

“嗯……這段時間儘量多找機會和始皇帝親近,另外就是想辦法混上明年大巡天下的隊伍。”趙泗確定了自己的行動方針,眼下什麼都比不得始皇帝的小命重要。

說句不好聽的,現在的一切矛盾都是始皇帝壓著,帝國以始皇帝一人而系。

只要始皇帝還活著,還有一口氣,天下也不至於再短短几年時間土崩瓦解。

可是問題來了,自己能不能和始皇帝親近取決於始皇帝翻不翻自己牌子……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不過……還有別的辦法,上書,奏摺騷擾。

本來趙泗是打算把造紙一事上書給蒙毅,由蒙毅和王賁協商造紙究竟是在藍田進行還是在郎中令進行,現在看來,得在始皇帝面前露臉,倒不如直接上書給始皇帝。

趙泗摸出懷中的玉佩。

古樸簡陋的木牌之上刻著一個趙字……

這可是始皇帝御賜……個鬼,拿錯了,這個木牌是趙泗當童子的時候就有的,趙泗之所以給自己取名叫趙泗也是因為木牌上的一個趙字。

考慮到自己是穿越者,可能背後還有一連串狗血的驚天身世,這玩意很有可能是自己未來身份曝光的關鍵信物,故而趙泗一直妥善保管。

說實話,趙泗不是沒yy過,畢竟始皇帝除了叫嬴政以外也可以稱其為趙政不是?說不定自己是始皇帝的兒子?

甚至之前趙泗還心機的把木牌掛在顯眼的給始皇帝看見,可惜始皇帝看見了,並沒有任何反應,而且趙泗年齡太小了,始皇帝五十歲了快,最小的兒子胡亥都二十六七了,據說始皇帝在胡亥出生以後就基本不近女色全身心投入工作當中……

趙泗估摸著自己是和始皇帝沾不上什麼關係了,不過為了防止是什麼關鍵道具,趙泗還是隨身攜帶以防萬一。

將木牌塞進懷裡,重新掏出一塊玉佩,正是始皇帝之前賞賜的玉佩,可以出入宮禁,自由行走。

理論上來說,趙泗現在閒著沒事就可以憑藉這枚玉佩入宮騷擾始皇帝。

但是,始皇帝賞賜這塊玉佩的時候說的是,新糧即將收割的這段時間之內……

雖然事後始皇帝沒有收回,這塊玉佩還能用,但是如果屢次憑藉此玉佩騷擾始皇帝,輕則收回,重則……怕不是少不了一頓教訓。

不過,無事而至才是騷擾。

有事,那可就不是了!

自己能夠憑藉玉佩自由出入宮禁,又是郎中令郎官,有議論朝政之權……

想明白了,有事就找始皇帝,沒事,製造事也要找。

念及於此,也不在想什麼把造紙一事報於蒙毅,趙泗乾脆起身朝著門外走去,郎中令署距離皇宮很近,步行用不了多久就能入宮。

“趙侍郎何故離席?”蘇角見趙泗起身離開開口問道。

“有事要稟告陛下,得入宮一趟。”趙泗開口說道。

趙泗說完,只見恆通程邈蘇角三人面面相覷,爾後程邈才拍了拍趙泗的肩膀開口說道。

“趙侍郎初回大秦,許是對入宮朝議的流程不甚瞭解。”程邈開口為趙泗圓場。

“郎官雖有隨侍王前之職,可是要是沒有當值和詔令,想要入宮奏議,也得先奏於蒙上卿,蒙上卿再呈於陛下。”西乙支在一旁歪著腦袋朝著這邊開口講解。

“你初至郎中令或許不懂,郎中令說是三公九卿,最得親近,其餘各卿,都得從郎中令這裡參議上奏,再由郎中令奏於陛下,陛下恩准才能入宮面議,但是對於咱們一眾郎官來說,除了當值,哪有那麼輕易入宮?”白牙也在一旁開口。

郎中令是有很多機會入宮,譬如每一個郎官每個月都要入宮當值把守宮門。

但是別說在那站一天了,就是站一個月始皇帝都未必知道你是誰。

故而,每個月蒙毅推舉九個郎官入宮隨侍左右議論朝政的名額競爭也就十分激烈。

王前奏事跟宮內當值壓根不是一個概念。

就算是三公九卿,和始皇帝單獨相處的時間也不是很多,上奏議事有規章流程,除非始皇帝特意恩准,否則哪怕是三公九卿也得按照規矩辦事。

趙泗都快被程邈拉著坐下了,還以為自己貿然入宮觸犯了什麼潛規則呢……直至聽到眾人你上我下的開口……趙泗才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

“伱們說這個啊……無妨,陛下許我出入宮禁,自由行走,無需通報。”趙泗擺了擺手,打消了自己即將坐下的施法後搖,復又朝著門外走去。

待趙泗踏出門外,屋子裡一眾人等,面面相覷。

“想不到……趙侍郎竟得陛下如此親近。”程邈搖頭笑了笑爾後示意眾人不要討論。

而另一邊,白牙西乙支王遷等人也略帶訝異。

本來他們開口提醒多少也帶點高人一等的味道,如今趙泗這麼一開口……

壞了,給他裝到了!

而另一邊,皇宮之內……

始皇帝靠在躺椅之上,稍事休息……

今天的政務看起來很多,但是如果拋開各郡縣官員討要新糧種子的奏摺的話,倒也算不上很多。

得益於大秦出色的驛站和馳道,各地政府的通訊效率極為高效。

這也就導致,還沒過去幾天,三種新糧超高的產量已經傳遍四方官府。至於民間嘛……有一定訊息的滯後性……

這可是畝產幾千斤的糧種,哪個官員不心動,不想種到自己的治下沾沾福氣?

於是這也就導致上奏討要新糧種子的奏摺紛沓而來,眼下這一大堆還只是多集中於關中和關中附近,至於更遠一點的奏,還在路上,得跑上幾天……

因為政務已經處理的差不多,始皇帝也就能稍微休息那麼一下,躺椅已經被始皇帝列為了常用裝備,畢竟跪坐真的很累,坐的累了躺在躺椅上休息一會也是極好的事情。

這幾天,他嚴格遵循夏無且的醫囑,首先就是戒掉了金丹。

其次就是飲食全部歸夏無且置辦,近幾日都換成了比較清淡滋補的食物。

或許是沒有炒菜吃了,或許是夏無且不讓吃辣椒和大量香料調味料的緣故……

這兩天始皇帝的食慾再次明顯下降,連帶著戒掉金丹以後精力不濟的症狀一塊開始同時折磨始皇帝。

同時睡眠障礙又重新開始困擾始皇帝,眼下雖然只忙活了半天,可是始皇帝已經累的夠嗆,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睡不著,但是又很疲憊。

倒是有心想把趙泗叫過來詢問一下海事可還有疏漏,如果沒有疏漏就要按照給幾百船員備份的花名冊開始點人籌備出海了。

但是念及趙泗初至郎中令署,總不能每天都把趙泗叫過來,也得讓趙泗熟悉一下郎中令署的運作。

始皇帝不討厭趙泗,甚至也覺得和趙泗一塊相處比較放鬆舒適,也確實有心培養一下趙泗。

但得給趙泗熟悉同僚,熟悉本職工作的時間,也不能每天點名趙泗讓他過來站崗,倘若只是簡單為了親近趙泗,倒不如讓趙泗入內當個宦官。

“哎!”

再一次未能入睡成功,看著天邊一如既往毒辣的太陽,始皇帝嘆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