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當然不會微服私訪,他要為自己的生命安全負責。

當然,微服私訪確實讓始皇帝很有興趣就是了。

“說說錦衣衛吧……”始皇帝收起了笑容正色看向趙泗。

“此乃臣預想中的一個機構,這錦衣衛啊,就說來話長了……”

趙泗開始整理腦海中的思路,他的歷史知識不是很好,但是萬幸的是,作為一個歷史愛好者,趙泗還真沒少看,而明朝,恰好又是歷史穿越的重災區。

趙泗評論區撕逼的時候,還真就查過,對於錦衣衛,還真就有點了解,當然,這瞭解可能並不全面也不細緻,不過細節補充嘛……大秦那麼多能臣幹吏,還有始皇帝在,總不需要趙泗一個人把錦衣衛上上下下說個明白。

寬闊的馳道之上,駕攆穩步行進。

朝著東郡繼續進發。

而另一邊的東郡……

一棟別院之中,三人席地而坐。

“一應所需,已經盡數帶到。”張良沉聲開口。

“替我謝過滄海君了……”魏虔笑了一下看向張良。

“趙政多疑,常以副車掩人耳目,公子想好了?”張良看了一眼面前面帶微笑的魏虔開口問道。

“亡國滅種之恨,雖有萬難,亦應擊之!”魏虔笑著搖了搖頭。

刺王殺駕,本就是九死一生,準確來說是十死無生。

哪怕成功,也基本上沒有逃生的可能,魏虔早就做好了準備,他等這一天太久太久了。

他永遠也忘不了,魏國國滅……王室盡戮…

他其實算不上宗室嫡系,他只是旁支,但天底下的魏國宗室都沒剩幾個了,嫡系更是盡戮,早就沒什麼嫡庶可分。

始皇帝對六國貴族還算得上寬仁,除了位高權重與國同休的貴族,六國舊貴大部分得以保全,哪怕是張良也不過盡失其財,始皇帝並未對六國舊貴大開殺戒。

除了頒佈了新黔首攜兵令做出了一定限制,剝奪了一定財產以外,六國舊貴和始皇帝還真算不上深仇大恨。

可是六國王室就不一樣了。

六國宗室嫡系幾乎被始皇帝盡戮之。

別說魏國宗室,六國宗室盡是如此,嫡系幾乎被屠戮一空,只剩下庶脈旁支苟延殘喘。

秦末亂世,項家推舉楚王,甚至找不到正兒八經的嫡系血脈,最後挑出來的楚王可以說是旁支之中的旁支。

這就是六國王室的現狀。

國破,家滅,屠戮一空,隱姓埋名,惶惶不可終日。

張良看了看面前的魏虔沉默了許久,現在的張良已經想清楚了很多東西,他知道,刺殺並不能終結這一切。

相比較於虛無縹緲可行性十分低下的刺殺,張良心中寄託的是其他的東西。

“東郡天降異石,是公子的手筆?”張良開口問道。

魏虔沉默了片刻爾後點了點頭。

“天降異石,趙政依舊執意巡經東郡,沿途一定會嚴加防備,清掃寰宇,刺殺本就千難萬險,眼下已經打草驚蛇,秦王又有所預備,公子,這並非明智之舉。”張良開口勸道。

魏虔搖頭笑了笑……

“子房,當初你也是敢於刺王殺駕的英雄,為何到了如今,反倒畏首畏尾?”魏虔開口。

“正因為我曾經刺王殺駕,我才知道這並不能解決問題。”張良看了一眼魏虔身邊的少年。

張良和魏虔的相識在很久很久以前,早在張良博浪沙行刺之前二者就已經相識。

彼時二者同病相憐,又大志相合,很快就結為摯友。

“子房……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秦王昏聵,天下無道,秦國國運將近,可是我等不了那麼久。”魏虔拍了拍胸口。

“我每天閉上眼睛,看到的就是國破族滅的慘狀,子房,我等不了那麼久。”魏虔搖了搖頭。

“或者說,子房你有沒有考慮過?”

魏虔笑了一下拿出來一道竹簡丟給張良。

“趙政在大巡天下之時,稷又豐收了,趙政帶著文武百官祭祀,畝產五石三鬥啊……秦國已經準備將稷糧種普及天下。”

“稷?畝產五石三鬥?”張良愣了一下。

這件事,張良還真就不知道。

張良的活動區域並不在東郡,咸陽才剛剛豐收沒多久,張良不可能收到訊息。

古代訊息的傳遞是需要時間的。

張良之所以來東郡是因為魏虔,魏虔搭上了滄海君的門路,滄海君幫助魏虔走私鎧甲武器弓弩,這些東西需要有人押送,得知對方是魏虔以後,張良主動請命。

來的路上張良就猜到了魏虔要做什麼,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他沒有做好大秦再次豐收的準備。

“又豐收了?”張良面色雖然平靜,可是嘴角還是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帝星飄搖,熒惑守心,江神贈璧,我等待了許久的時機……心血毀於一旦。”魏虔搖了搖頭。

“我本來並不打算在這種時候刺殺的……”魏虔平靜的看著張良。

“可是數年心血毀於一旦……”

“現在走還來得及,公子!”

“來不及了。”魏虔搖了搖頭。

“我必須去!”

張良默然。

二者之間沉默了許久。

“公子打算如何刺王殺駕?”

“我不能告訴伱,子房。”魏虔搖了搖頭。

……

見氣氛再次陷入沉默,魏虔沉吟片刻後再次開口。

“放心吧……最起碼,在看到秦王的車架之前,我不會死。”魏虔自信的笑了一下。

張良沒有說話,只是臉上帶著審視,看了魏虔許久。

“公子,你騙不了我,熒惑守心,帝星飄搖,江神贈璧,東郡異石,不是你能夠做到的,這些又是誰的手筆?”

張良很清楚,能苦心孤詣玩出來這種手段的人,不是一言不合就要送命的人。

魏虔,只是一個被人利用了的棋子,一如自己之前,滿腔熱血上頭。

“我也不能告訴你,子房。”魏虔搖了搖頭。

事實上,不是不能告訴張良,而是魏虔自己都不清楚是誰。

可能性太多了……他今日所為之事,更像是水到渠成大勢所趨不得不為……

魏虔自己都不知道是誰促成了這一切,或許是一個人?或許是每個人?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最起碼,他有直面嬴政駕攆的機會。

他知道,嬴政疑心很重,有精騎重兵環繞左右,正常情況下,兩百多個死士,無異於以卵擊石。

通常情況下來說,他們甚至沒有看到始皇帝駕攆的機會,因為始皇帝駕攆在到達之前,地方官府,以及始皇帝的開路前軍,早在十幾天前就已經把前面勘察了一遍又一遍。

兩百多人,很顯眼的。

伏擊?始皇帝又不是傻子,他計程車卒和將領又不是傻子。

可是……他真的看到了機會,最起碼,是直面嬴政駕攆的機會。

張良見最終也沒有問出來什麼,只能拱了拱手起身。

“公子……此行珍重。”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像他一樣在刺王殺駕以後順利逃生的,這裡也不是博浪沙。

客觀來說,張良逃生,也是九死一生,他是跳崖逃生的……運氣成分很大。

博浪沙刺殺一行四人,只有張良活著逃走了。

針對始皇帝的刺殺很多很多,但是名揚天下的只有他張良。

因為只有他張良驚動了秦王的駕攆,並且還活了下來。

大多數刺殺,甚至根本見不到始皇帝的駕攆,不,大部分連始皇帝的車隊還沒見到就已經半道崩殂。

魏虔不說,張良知道問了也沒有用。

該勸的,張良已經勸了,接下來東郡肯定會有一番大動盪,張良本就處於被通緝狀態,繼續留在這裡大機率會出問題,不如趁早離去。

總之……武器鎧甲弓弩已經送到,張良只希望自己的朋友,不要像自己一樣,誤中副車,失之交臂。

魏虔起身相送,直至張良的步伐即將踏過門扉。

“子房……”魏虔忽然開口,張良停在門扉,並未轉身。

“真的能等到麼?”

張良知道魏虔問的是什麼。

張良本來是想回答能的。

只要秦律不改,秦法不止,天下早晚天怒人怨,張良看的太清楚了,天底下已經積壓了太多太多怨氣。

魏虔,只是其中的一個折影,這股怨氣,有王室,有貴族,有豪強,有黔首,他們鋪天蓋地。

不出意外的情況下,秦國早晚會因為自己倚重的秦法而驟然崩塌。

這是張良得出的定論。

哪怕是始皇帝……也無法阻止吧?

可是……這是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

張良現在居然回答不出來那個能字。

因為……意外,早就已經出現。

從什麼時候出現的?

三種畝產爆炸的新糧被推廣地方,雖然暫時黔首種不上,短時間內難以普及,可是三年五年,總有一天天底下所有人都能吃上畝產千斤的新糧。

居高不低的鹽價,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莫名其妙的降低了,甚至於比私鹽價格都低。

哪怕是卯著勁做賠本買賣來保全自己的市場,可是在大秦官方的推動下,大量以鹽為基業的貴族都遭受到了慘痛的損失。

最要命的是,始皇帝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三種畝產千斤的新糧啊。

就不加徭役?不加賦稅了?

疲民弱民辱民那一套不用了?

現在更要命的來了,畝產五石三斗的稷也來了,還恰好卡在帝星飄搖,熒惑守心,這樣的時間節點之上。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好像什麼都說了。

甚至於張良自己都有些懷疑,是不是真的天命在秦。

然而這些種種神糧並不足以讓張良感到恐懼,怒火的根源再於秦法和秦君。

這不是多了幾樣糧食就能解決的問題。

讓張良感到恐懼的是,秦國莫名其妙的沒有動靜,不管是李斯還是始皇帝,迄今為止沒有聽到增派徭役提高賦稅的相關話題。

這對天下黔首來說是一件好事,可是對於張良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又失眠了……感覺要掛了。)

py一下,推本書,《楊廣偷看我日記,躺平成千古一帝》下面有直通車,讀者老爺們可以去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