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小道,輕霧濛濛,只見幾人結伴,其中一人出言道:

「苦境不愧是先生之故鄉,以我等腳程,這段時間都能從慈光之塔極東趕至極西了。」

其手持羽扇,頭頂儒冠,一襲紫、黑相襯之儒衫,盡顯不凡。

此時,一旁櫻粉色的青年語帶感慨,銳利的眼神打量著沿途一草一木:

「慈光之塔整合下三界全部資源,方能有今日繁華,但與這苦境相較,還是差了不少。

你說是吧,楔子。」

從四魌界來的其他人,並未如凝淵所言的那般,直接前往天都,而是與他一般,進行著遊歷。

苦境對他們而言,是極為新奇之所在,亦是他們這一身所學之源頭,說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前方一襲白衣的槐生淇奧提醒道:「拂櫻,收起你之想法。」

嚴肅的語氣,讓櫻粉色的青年頗為無奈:「耶~我只是感慨一句,莫要當真啊。」

「正因沒有當真,才會提醒與你,好友啊,我等初來乍到,小心禍從口出。」那名為楔子的青年此時再次出言,給他補了一刀。

慈光之塔的眾人,雖是志同道合,卻也是分派系的,比如鷹派與***,簡單來講,便是其中一部分人擅長武力,另一部分人擅長術法。

故而,在面對相同之事時,出發點也會有所不同。

「據夏前輩所言,苦境這些年還算平穩,應當沒這麼恐怖吧?」拂櫻小心翼翼道。

「問題是,咱們幾個聯手也拿不下前輩啊,萬一前輩口中的還算平穩,是對他而言呢?」

看他這樣,行走中的楔子直了直腰桿,隨後一板一眼的說道:

「好友啊,你也不想我們看著你捐軀吧?」

「啊?為什麼你們是看著?不應該來幫忙嗎?」拂櫻抽了抽嘴角,一臉無語。

說好的至交好友,革命同志,患難與共呢?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智也,我等自是要存留有用之身,不然都沒人給你報仇。」楔子出言解釋道。

他這一解釋,還不如不解釋,讓一旁的拂櫻直呼交友不慎。

又一番辯駁結束後,拂櫻正色道:「我也就隨口一談,苦境乃是先生與夏前輩的故鄉,恩將仇報者天理難容。

不過,我們會這麼想,不代表其他人也會這麼想。」

「有產生想法的時間,不如多翻一翻苦境的史書,你便會發現,這是一條死路。」

聲音從最前端傳來,銀髮青年的背影倒映在幾人眼中,讓人難以猜測出他之想法。

「也對,如今的平和絕非看起來那般簡單,多謝學兄提醒。」

「……」

聽著自身後傳來的話語,殢無傷心中一嘆,等到了天都之後,他們還有沒有那個時間,可就不好說了。

不過,他沒有再出言提醒,一旁的槐生淇奧也沒有出言,小道上一時陷入寧靜。

就在此時,只聞隱約歌聲,自遠方傳來——

江湖多滔滔,人間值一笑

偶開天眼覷紅塵,世情多無聊

風雨任瀟瀟,平生自孤傲

……

路盡之處,水汽騰騰,只見大江橫跨,無邊無際。

江草萋萋,好風如水,溶溶夜色,落於何方。

一壺酒,一卷書,一葉扁舟。

月下何人,人間謫仙,舟泊何處,樂為江萍。

「一川星月氣如冰,仙骨謝讀陋室銘;翩然此身何所似,九風萍舟楚天行。」

輕舟停靠岸邊,只見舟中之人掀起覆在面上的斗笠,與岸上的殢無傷等

人說道:

「幾位朋友欲往何處?」

…………

關於殢無傷等人的安排,不管是身處德風古道的藺重陽等人,亦或者身處天都的夏承凜等人,皆不得而知。

好在當時藺重陽說得是一段時日,而非具體到幾天,直接從根本上避免了某些誤會的產生。

因為對先天人而言,所謂的「一段時日」,大多是以年為單位。

而且,他們所做之事,本就需要循序漸進,急不得,亦不能急。

德風古道之內,因為藺重陽臨時改變主意,所以這份「果報」,便應在了仙墨因果三人身上。

雖然他平時對待後輩很和善,但那畢竟是在平時,事關他們今後修行,藺重陽向來是真刀真槍,不過是受點傷,流點血罷了。

嗯,不過是受點傷,流點血罷了。

有一位絕世高手指點修行,而且幾乎可以說是知無不言,江湖上多少人想要這樣的機會,卻苦於沒有門路,他們又豈會有怨言。

說句不謙虛的,雖然被來來回回反覆操練,但他們的綜合戰力,較之先前強了至少三成。

不過他們也未沉溺在這份提升中,畢竟,有提升空間,證明他們先前的根基並不牢固,他們也正好藉助這個機會,對自己的實力,建立起更清晰的認知。

校場之上,只見仙墨因果,映雲騫以及凝淵三人齊聚一堂。

「雲騫,當真想好了?」看著此刻一臉堅定的映雲騫,仙墨因果關心道。

經過這些年的成長,彼時的少年已經變成如今的青年,青絲被儒冠高束,著一襲白色儒衫,可謂是男大十八變。

映雲騫將御理雲騫化出,輕撫著劍身,緩緩出言:

「在這些年的學習之中,我算是想明白了,映朝陽之極單鋒,是有其極限的。

越是想要澄心沉察,越是無法澄心沉察;越是想要極我極鋒,越是難以極我極鋒。」

昔年他離家出走,除了那冊書之外,便只帶了這支被他取名為御理雲騫的劍,它與那天劍老人之佩劍極道,是一副對劍。

「所以,我決定放棄鑽研那所謂的極單鋒,嘗試走出自己的路。」

畢竟少年心性,映雲騫雖然離家出走,但是與映鴻雪的勝負,他其實一直記在心底,所以對極單鋒還有一些在意。

然而,隨著他閱讀的儒門典籍越多,見識越發寬廣,越是覺得,過往的自己是多麼的幼稚,再加上這段時間被藺重陽多次指點,花式捱揍。

讓他愈發覺得,所謂極單鋒……

當真是不知所謂!

卻浪費了他如此之多的時間,根本不值得。

「眾所周知,無知與自信永遠是結果論,勝利就是自信,失敗就是無知。

雖然我不懂單鋒,但是,雲騫,你要用自己的自信,去擊潰他們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