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連門都沒得咯

待到雷雲退散，天空再度恢復了清寧。

有霜白的月光落入山嶺之中，給龍虎山上踱上了一層銀衣。

今夜的一戰，到此，也正式宣佈結束。

在給夏柳青傳完了話後，張太初便領著身後的張楚嵐與馮寶寶，一路向著正一觀而去。

沿途的龍虎山弟子，在見著了他時，都會無比激動的起身，恭敬拜身問好，那一雙雙明亮的眼神之中，都透露著滿滿的敬意。

張太初對此，也是一路微笑地，回應了過去，遇上那些個被全性打成重傷的弟子，都會停下腳步，為其梳理傷勢，穩住傷情。

一路走去，他先去到了老田的房中，卻發現，只剩下個榮山還在等著。

“太初師叔，師父他已經帶著田師叔去了天師府，特意安排我在此告知您。”榮山恭敬道。

於是張太初點了點頭，便又向著天師府而去。

只是在越發靠近正一觀的中心區域時，他的臉色，也逐漸變得怪異了起來。

只見那沿途的建築，或多或少，卻都已經有些破損。

除了全性之人惡意的縱火，以及他人打鬥之中產生的破壞外，最引人注目的，卻是那被劍炁撕裂出的一道道大破口，以及被天雷轟出的一道道焦黑缺口。

本是小衚衕的一條路，硬生生被他的劍炁開闢成了六馬並行的大道，屋牆倒塌，血腥滿地。

而與之相比，那天雷的威力顯得更加可怖，在先前誅殺全性之時，有不少人都躲在屋瓦牆角之處，於是那天雷滾滾，不僅送他們上了西天，也順便把四周建築給犁了個遍。

古木焚燬，大梁傾倒，有的樓房，甚至直接塌去了一半。

將這一幕幕收入眼底的張太初，只得尷尬地咳嗽了兩聲，裝作並不注意的樣子。

直到他越發臨近那天師府之時，卻發現那門口之處，已經烏泱泱的，有眾多人影匯聚。

推著田晉中的張之維，臉上帶著兩個巴掌印的陸瑾，陸家年輕一輩、徐三徐四，以及其後一大片身穿哪都通制服的身影。

他們相互之間，正互相交談著，臉上或多或少，都顯得有些激動。

而當張太初領著張楚嵐與馮寶寶出現之時，後者那一大群人，全都是齊刷刷地看向了張太初。

而張太初，感受著或是熱烈，或是複雜的目光，便乾咳一聲，展露出一抹笑意道：“哈哈，看大家的狀態都很不錯啊，那我便放心了。”

清澈的話音落下。

先是那陸家小輩一行人，邁著小步子，率先迎了上來，他們小臉蛋上都帶著興奮激動，在靠近張太初身前一丈時，更是齊刷刷地排成一列。

領頭的陸玲瓏，行了個標準無比的拜身禮，恭敬道：“陸玲瓏，多謝太初真人傳功之恩！”

其餘的小輩們，也在這一刻一齊行禮道：“多謝太初真人傳功！”

對此，張太初樂呵道：“快起快起，怎麼樣，感覺不錯吧。”

小輩們紛紛起身，連連點頭。

“太初真人，以後，您就是我藏龍的神。”紅著張臉的藏龍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他整個人的情緒，還處在先前大殺四方的亢奮之中，這才鼓起勇氣，向著自己的“偶像”開口。

枳槿花也緊接著開口：“今夜藉著太初真人給予的第二炁海為戰，讓晚輩在行炁一途上，有了很多的收穫。”

“並且隱隱感覺，體內的經絡，竟也隨之被擴寬了，比之從前，能夠推行更多的真炁。”

一口氣說完這些，她那面容上的崇拜之色，顯得比藏龍還要濃郁，美目中滿是感激。

一邊的陸玲瓏也在這附和道：“的確是這樣，彷彿可以藉著這第二炁海，藉著太初真人的真炁，在執行周天的過程中，對肉身經絡進行著洗滌。”

其餘的小輩們也紛紛點頭，說明著自己體內的變化，卻都獲得了不少好處，且這種好處，並不會隨著炁旋的消散而失去。

聽到小娃娃們這麼說，張太初也點了點頭道：“我在你們體內種下的這第二炁海，的確有這種效果。”

“不過你們今晚對敵有功，這也算是獎勵了。”

說著，他又向一眾小輩們微笑以示鼓勵，便邁開步子，向著天師府門口而去。

而陸家一群年輕人，也立即乖乖站在了兩側，為張太初空出道路，目送著對方前去的身影，眼神之中星星閃閃，儼然化為了，最為忠誠的小迷弟與小迷妹！

張太初一路走去，目光首先注意到的，便是自家師兄張之維那蘊含著複雜神色的老臉，有無奈，有苦澀，有怨意，像是個家裡遭了賊的怨婦一般。

他心中又想著方才一路走來，那些個樓房倒塌的場景，臉上也不免浮現些許尷尬，待到走近時，又壓下情緒，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向著張之維樂呵一笑：“哈哈，師哥你也在呢？”

說著，他目光又看向一旁的陸瑾等人，招呼道：“怎麼大傢伙都在這門口等著，不進去先泡壺茶坐著？”

聞言，眾人的神情都有些複雜。

一邊的張之維，則是須發顫動，一身白袍無風自動，整個人顯得極不平靜，沉聲道：“師弟啊，你且看我右手處，就咱們天師府的大門，它還在嗎？”

聽到這話，張太初這才“疑惑”地扭過了頭，將目光投向了天師府。

只見那往日端莊氣派的天師府大門，此刻卻已經化為了一地碎石土灰，連四周的青石圍牆，也垮塌了大半，露出了大缺口。

再往裡看去，那顆前些日子，剛被劈去了一截的百年老樟樹，此刻整棵樹幹都已經碳化，甚至還在散發著高溫，在夜色中散發著瑩瑩的紅光。

中央的庭院，更是坑坑窪窪，化為一片焦土，原本居中建立的天師府高樓，已然憑空蒸發了一半，那破損的地方，還依稀可見些殘餘的屋瓦碎片，呈現焦黑之色。

張太初看著，這由自己一手“締造”出的環境，摸了摸鼻子，臉上是憋不住的尷尬。

而張之維的幽幽話語聲，也在這時響起：“我說師弟啊，咱這天師府，自建立千年以來，可還沒變成過這般慘狀吶，連門都沒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