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薛妙月手一僵,毛筆滑落,那方畫了輪廓的樹枝被橫刀砍了一筆。

“怎麼回事?”葉景昭穩住薛妙月,又問那來送信的婆子。

婆子哭喪著臉,“四夫人才從外頭回來,不知怎麼,臉上流了好多血,現下在屋子裡摔東西鬧著呢。”

聽那婆子說自己姑姑見了血,作為嫡親的侄女,薛妙月怎能不擔心。

忙同葉景昭致歉,“四妹妹,我去瞧瞧。”

“我陪你。”

葉景昭擔心薛妙月會被四嬸誤傷,索性就陪她走一趟。

薛妙月起先不想叫她陪著,怕四嬸誤傷了她。

“無妨的,不必擔心,咱們快些過去瞧瞧吧。”

三夫人謝氏今日不在府中。

故而只有二人過去了四房。

還沒進院子,就聽見四嬸薛氏連聲罵著,句句粗口汙言穢語,聽的人面皮發燙。

薛妙月臉上無光,忍著羞臊,同她道歉。

待進了院子,就見四嬸在院子裡頭站著。

青石板地面上碎了一地的瓷片與衣裳日常用品等。

這一看就是四叔的東西。

四嬸臉上的血跡似已凝固,只見右側臉頰上出現了一道小指長的口子。

因著在正中,且那傷口瞧著還有些深。

即便再好的膏藥,也只怕是要留下傷疤來。

葉景昭心下明白,怕是因著丘夫人的緣故。

四夫人薛氏一見侄女來了,披頭散髮就衝上前來,薛妙月身子一僵,往後退了兩步。

薛氏雙手拉住侄女,早已哭紅了眼,嗓子也啞了。

“妙月,姑姑好苦,這伯府上下,全都是忘恩負義、豬狗不如的東西。”

“今日,咱們姑侄便一同撞死在伯府,讓薛家同這伯府為咱們陪葬。”

“走、走,咱們這就走!”

薛氏說著,眼神狠戾,彷彿真的失去了理智一般。

話落就拉著薛妙月就往屋內走。

這架勢一看就不妙,葉景昭見婆子丫鬟早已嚇呆住。

厲聲呵斥,“都杵在哪裡發什麼愣,還不攔下四嬸。”

一面說著,她一面拽住薛妙月的胳膊。

薛氏卻發了狂,生拉硬拽,也不顧侄女薛妙月連連喊疼。

“妙月,姑姑素日待你不薄,怎麼,如今你竟不願意了麼?”

薛氏將人拖入屋內,鬆開手,利落去針線筐內取出了一把剪刀來。

剪刀鋒利的尖韌直直指向薛妙月。

“姑姑,你冷靜一下。”

薛妙月先前早已是死過一回的人了。

可現下的情景,還是叫她生出了些恐懼來。

她不敢跑,不敢躲,只能立在原地。

生怕姑姑若當真發了瘋,恐連累傷及了旁人,便是她得罪孽。

“姑姑,到底發生了何事?你臉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不如先叫了大夫來瞧瞧可好?若留下疤,可就不妥了。”

薛妙月一字一句勸著。

葉景昭就站在她身後。

她不敢躲。

她也顧不上將四妹妹葉景昭推出去。

今日姑姑這般瘋魔,她還是頭一次看見。

四夫人薛氏忽然仰頭放聲大笑起來。眼中閃著淚光。

“這麼些年,我對你姑父一心一意,我也只當你姑父對我亦如此……”

薛氏悽慘笑著,“誰知,竟然是我一片痴心錯付,他……”

“他竟然還忘不了那個賤人!賤人!”

薛氏猛地目光猙獰起來。

手中剪刀死死拽著。

衝進屋內的婆子丫鬟也不敢貿然去阻攔,生怕將四夫人給逼急了。

原來今日四夫人薛氏得了準信,說是四爺去了外間置辦的宅子。

帶著人就殺了過去。

誰知一進門,瞧見那婦人正是當年自己嫁進門後打發出去的通房丘夫人。

四爺同丘夫人並肩坐在廊下說笑。

大門虛掩著,薛氏踹開門,就瞧見此番情景。

心底怒火一下子就躥了起來。

又見是故人。

叫她哪裡還忍得下。

當即就衝上去,同四爺撕扯了起來。

丘夫人被她抓花了臉,披頭散髮好不狼狽。

四爺也好不到哪裡去,這些年因著她的欺壓,四爺見到她那一刻。

是愣在原地,回過神來,忙去攔。

也被四夫人薛氏一把薅住了頭髮。

丘夫人的女兒在屋裡聽見動靜。

一出來就瞧見母親被薛氏欺辱,立刻上前來幫著母親。

但也不過是將母親從薛氏的鉗制中救出來罷了。

她平日裡身子就不大好,身子也比同齡的姑娘矮一些,瘦一些。

能將母親從薛氏手底下給拉出來,還是多虧了來幫忙的婆子們。

薛氏一見那少女喚丘夫人,當下就徹底怒了。

直罵四爺是個不知羞的,丘夫人都嫁了人,自己還往上湊。

如今還將寡母孤女養在此處,莫不是想大小通吃?

四老爺多年在薛氏跟前早被欺壓的唯唯諾諾。

可聽了這話,當下就咬著牙,眼底是濃濃殺意。

從地上胡亂抓起了一塊青磚。

在眾人驚慌失措中,直接朝著薛氏面門招呼過去。

薛氏躲閃不及,右側臉頰狠狠捱了這一下。

當場就開了口,見了紅。

四爺還怒罵道,“薛氏,你素日狂妄,未曾想,這口舌如此惡毒,你這等賤人,遲早要下地獄!”

薛氏忍著疼,又被四爺毒打一頓。

跟著來的嬤嬤原想攔,誰知四爺怒瞪過去,“今日我看誰敢攔!”

一句話反倒唬的眾人再不敢上前來。

最後還是丘夫人將四爺給勸了下來。

薛氏哪裡受過此等屈辱。

回府的路上,越想越氣,先砸了四爺的東西,又將四爺的衣物用品一併丟了出來。

瞧見侄女來,竟想拉著侄女一同去尋死。

“薛氏,你又鬧什麼,是不是過不了安生日子,若如此,就叫你父親兄嫂接你回去也罷!”

老夫人被人攙扶著進來,一瞧見院內那一地狼藉。

出聲痛斥。

薛氏聽見老夫人的聲音,眸子微動,神色似有緩和。

一旁的婆子上前忙將四夫人薛氏手中的剪刀給奪了過去。

老夫人這時走了進來,瞧見薛妙月,看了一眼,略過她身旁,又瞧見葉景昭也在。

臉又往下拉了拉。

伯府如今不論何處,但凡鬧出一點動靜,這四丫頭總是在。

老夫人越發不喜好這個四丫頭。

“你這個蠢婦,今日又鬧什麼!”

老夫人一巴掌重重打在薛氏身上,又惱又恨。

從前任由薛氏打壓老四,她也未曾這般動怒。

可如今,薛氏愈發不像話。

一回比一回將她氣的更狠。

薛氏忽地跪到地上,再無先前瘋魔神色,“婆母,求您給兒媳做主。”

“四爺在外頭又同那賤人勾搭在一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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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