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毒藥是從帝京而來,眾人的眼神紛紛看向趙流音身處的方向。

這也讓她難免慌張,強裝鎮定道:“長風,這東西是從誰的房中搜出來的?”

眾人這才緩過神來收回了視線。

“回趙小姐,是在西偏房床榻下的暗格裡搜出來的。”

聽到此話,紅音在一旁故作震驚的說:“小姐,那裡不是平兒的房間?”

一句話讓在人群中的丫鬟平兒慌了神,急忙跪著爬到幾人面前,替自己辯解道:“王爺,小姐,奴婢不知這毒藥是從哪裡來的啊。而且奴婢怎麼敢謀害小姐,請王爺明查!”

趙流音眼底閃過幾分狠毒,語氣卻充滿了難以置信和痛心,捂著胸口說:“你是我平日裡提攜的丫鬟,此事我倒想信不是你做的。可是如今證據確鑿……王爺,還是您來決斷吧。”

畢竟是姬長夜主張徹查此事,又奉太后之命護她周全。況且平兒是她的丫鬟,若是話說輕說重了都會引來說道。只有姬長夜開口,才能真的堵住那些人的嘴。

宋淺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站著,將她隱沒起來的心思盡收眼底,心裡不禁同情起地上藉藉無名的小丫鬟來,便開口道:“此事還是要再多斟酌下才好,免得錯怪了好人。”

趙流音心驚,小心翼翼地瞥向宋淺,以為是她看出了什麼。

剛想開口搭茬時,被訓斥過的安詩雙忘了剛才的囧樣,對著宋淺說:“你這麼維護她幹什麼?難不成你們兩個是一夥的。那就是你指使她下毒害流音的了?”

此人還真是不記打。

宋淺就知道安詩雙會出來反駁自己,幾分無奈的暗歎口氣後直接將她忽視,並看向姬長夜說:“王爺,還是再調查調查吧。”

她怕姬長夜一時糊塗,忘了這茬,再真的錯怪好人,如了那些有心人的意。

“宋娘子說的沒錯,此事還需要進一步確鑿。如此先將人關起來,本王親自去那房間看看。”

長風領命後,將平兒關進了就近的柴房,隨後他帶著姬長夜和宋淺一併去了西偏房。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趙流音不禁生出萬般怒氣,心想著都怪宋淺多嘴。

要不是她,這件事輕易就可以翻篇。她偏偏要橫插一腳,明顯是和自己對著幹。

“也不知道宋淺給王爺餵了什麼迷魂藥,她說的王爺就聽什麼,還真是禍水。”安詩雙絲毫不掩飾對宋淺的侮辱,憤懣不平道。

趙流音恨不得將這個聒噪多事的安詩雙扔出門外,但她對自己還有用處,這個想法也只能作罷。

並且她還要對著安詩雙笑臉相迎道:“詩雙,這件事勞你費心了。不必為了不相干的人動怒,我們還是進屋休息吧,外面冷。”

說罷,二人雙雙進了屋內。

與此同時,姬長夜和宋淺已經跟著長風一行官吏來到了後院的西偏房。

“王爺,毒藥就是從這裡搜出來的。”

長風將二人引入臥房,把暗格的抽屜拉出來給他們看。

宋淺的視線卻被地上明顯的塵土印跡吸引了去,看得出來這是鞋印。

“宋娘子,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

宋娘子隱下心中的猜忌,搖了搖頭道。

在趙流音將安詩雙牽制住後,紅音便被暗暗指使出了屋內。見外面空無一人,自己沒有被發現後,就快步走向了柴房。

平兒蜷縮在潮溼陰冷的角落,眼睛已經委屈的哭腫,臉上的淚痕十分明顯。

“平兒。”紅音小心翼翼地看著周圍,走到門外低聲的喚著。

聽到動靜的平兒急忙起身來到門前,透過木門的縫隙,看清了紅音的臉。

她臉上閃過一絲欣喜,以為紅音是來救自己的,忙說:“紅音姐姐,你也覺得我是冤枉的對不對?快把我放出去吧,這裡還有老鼠。求求你了,把我放出來吧。”說著話,平兒的語氣都忍不住哽咽起來。

她不清楚那包毒藥自己從未見過,怎麼就跑到她的房裡了?這其中肯定有誤會,自己是被人冤枉的。

紅音卻沒有好臉色,而且是一臉的陰狠,聲音冷漠道:“你小點聲,要是把他們引來你就等著瞧吧。我就這麼告訴你吧,你想脫罪沒門了。趕緊認下這罪,還免得受苦。”

平兒頓時一顆心沉到了湖底,不可置信的看著紅音,聲音顫抖的問:“你什麼意思?什麼叫讓我認下罪。難不成毒害小姐的事,是你做的!”

聽她聲音如此尖利,紅音忙向四周看去,見沒人被吸引來後冷哼說:“有些事情你不必過問,我知道你不想頂罪,覺得自己委屈。但是小姐讓你你最好想想你那老家的父母,還有那個不爭氣的弟弟,若是你不認罪他們可就沒有好日子過了。怎麼,這下你再想想?”

這下平兒徹底明白,原來這件事都是趙流音一手造成的,自己也是替她頂罪的。

趙流音是永安侯的千金,其暗中手段她怎麼能不曉得?若是她真的不從,那親人定會沒有好日子過。那個時候,她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一番思慮下,平兒呆滯的點了點頭,淡然的接受了這個事實:“是,平兒知道了。”

見她還算上道,紅音露出滿意的笑容,還裝出副善良的模樣說:“你放心吧,小姐不會忘記你今天的所作所為。等到時候,會從賭場裡把你弟弟撈出來,再給你家裡送些田地,怎麼著也夠你父母下輩子的吃穿用度了。你啊,現在最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在王爺面前認罪吧,別什麼話都說出來。”

說罷,紅音便離去了。

因為這裡並沒有再搜出什麼東西,宋淺正準備向外走時,姬長夜卻將她叫住:“宋娘子,這件事你是不是也覺得蹊蹺?”

原來他藉口再來搜查一番,是為了躲避有心人,免得將他們的話聽了去。

此時除了姬長夜和宋淺,其他人都被清了出去,門也被在外守著的長風緊緊的關上。

宋淺心中暗喜姬長夜也懷疑其中有貓膩。

“民女確實懷疑其中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平兒是跟著趙小姐來的丫鬟。若是想害她為什麼不在路上動手,那時無人知曉成功的機率不是更大?為什麼要冒著如此風險下毒毒害她。所以平兒很有可能只是替罪羊,這幕後指使另有其人。”

她並沒有直接說出懷疑趙流音,一來沒有證據,二來趙流音像姬長夜都是帝京來的,還揹負著太后的懿旨,輕易得罪不起。

姬長夜聽著宋淺的分析覺得很是在理,也說出了自己開始到現在的猜測:“這幕後指使作出這麼大的陣仗,是為了陷害你。你可以想一想,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民女安分守己的做生意,平日裡也沒有出過鎮子,能得罪誰呢?這番汙衊來的如此莫名其妙,可見那人對民女的殺意也是一時興起。起初民女就擔憂過會出事,不成想這麼快就來了。”

宋淺望著姬長夜神色淡然,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是明瞭,就是不知道姬長夜能否猜出。

對視片刻後,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微微頷首後邁步向外走去,推開了緊閉的大門。

隨即他們重新回到了前院,聽到動靜的趙流音和安詩雙忙起身走了出來。

在姬長夜的吩咐下,長風去柴房將一臉死寂的平兒帶了過來。

趙流音略有些擔憂地望著她,生怕她突然返回,還把紅音的那些話說出來。

“本王問你,那毒藥從何而來?”

平兒並沒有依照趙流音所擔憂地改口,而是把錯真的都攔到了自己的身上:“回王爺,毒藥是奴婢在帝京時,從太太房中偷來的。今早趁著沒人,下到了他們送來的吃食中。奴婢沒有想到,竟然被查了出來。”

看著她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宋淺微微凝眉。明明之前還喊著自己被冤枉了,怎麼突然改口了,難不成是被人威脅了?

如此想著,她看向了不遠處的趙流音和紅音,覺得這應該是她們幹得出來的事。

被宋淺突如其來的眼神看的心虛,趙流音佯裝鎮定的走到姬長夜身旁,才讓宋淺收回了視線。

姬長夜也對平兒突如其來的改變些許驚訝,但還是繼續問道:“那你為何要毒害趙小姐,你們之間有什麼過節?”

平兒空洞的眼神望向趙流音,滿是不甘,好像她們之間真的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般,連語氣充滿了恨意:“她們趙府上上下下都看不起我的出身!對我動輒打罵,還經常羞辱我!有一次明明是別人打碎了東西汙衊到我身旁,趙流音卻不問清楚,罰我在雨中跪了幾個時辰,事後還要把我趕出去。從那個時候,我就下定決心要報復她,今天終於有機會了,沒想到啊。”

平兒突然的發出瘮人的笑聲,隨後直起身來指著宋淺繼續說:“我想趁著在這裡殺了她,正好嫁禍給她。沒想到竟然被你們識破了!趙流音,你活該!”

她真的不甘心就這麼當了替罪羊,心中怨恨趙流音狠毒,拿家裡人來要挾她。

但是沒有辦法,她這條賤命,生下來就被賣給了趙家,自己做不了主,只能認命。

話音落下突然平兒發瘋般來撕扯趙流音的衣裳,官吏急忙將她拉開。

趙流音被嚇壞了,直向姬長夜靠來,嘴裡還裝模作樣的說著:“那時證據都指向你,我不得不依照著府上的規矩罰你。你可以和我說你的委屈,何必要把自己逼上這條路!”

“我們這種做奴婢的,上哪裡說理去?逼著我走上這條路不是我自己,是你!你這個毒婦,若不是你,我不會到如今的地步!為什麼你沒有吃那東西,不然你早就被閻王爺收去了!我恨你!我巴不得你去死!”

平兒怒吼著詛咒趙流音,若不是官吏按著,恐怕早已經衝上去掐住趙流音的脖子了。

“那你為何忍到現在才要殺她?況且你剛才還在叫冤,怎麼被關了會就改口認罪,還如此激動?若是有人威脅你,你可以說出來。”

宋淺走到瘋態的平兒面前,絲毫不懼怕的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