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淺不清楚她為何前來,便問道:「石大娘這次上街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石母的面容看起來十分可憐,語氣裡滿是擔心的說:「我是想來看看石雷,這幾日不見他很是擔心。便今個兒來找你,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話音落下,她的眼神小心翼翼的瞥向四周,看著偌大的鋪子心裡竊喜,認定宋淺已經輝煌騰達,肯定很有錢,覺得當初讓石雷接近宋淺沒錯。

「怎麼會麻煩,石大娘言重了。眼下石大哥正在家裡休息,待會等我把這裡收拾乾淨,就帶著您去家裡看望石大哥,如何?」

宋淺聽清她前來的目的後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畢竟母親來探望受傷的兒子天經地義,於是急忙去做手裡的活,還讓元寶幫忙招呼著石母,和怠慢了他。

石母見宋淺去了後院,便滿臉笑意的看向元寶,招手讓他過來。元寶對她只覺得陌生,但出於禮節還是上前喚道:「石奶奶好。」

「哎,好。這孩子一臉福相,將來肯定大有作為啊。」石母裝出疼惜自己的親孫子般拉著元寶的手,實則內心裡還是覺得他是個拖油瓶。

元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石母的這番熱情的話,只能露出尷尬的笑容。看向和宇錦時眼神裡滿是求救,希望他想想主意。

可是和宇錦也只是同情的忘了他一眼,示意自己也沒有辦法,只能讓他自己自求多福。

「謝謝石奶奶。」

石母看著元寶,盤算著想要再問問宋淺的家底,不想被和宇錦看出了些端倪。

「石大娘是坐馬車來的嗎?」和宇錦上前將元寶不動聲色的拉到自己身後,詢問起石母。

石母看著和宇錦覺得眼生,十分奇怪的說:「這位小兄弟是?怎麼沒見過你啊。」

「我是宋娘子招來的幫工,您自然沒見過我。」

聽到此話後石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後把主意打到了和宇錦的身上,旁敲側擊的打聽:「那小兄弟,這鋪子裡平日很忙吧?」

「不忙,時不時來兩位客人,還有的大抵嫌棄太貴就走了。」和宇錦覺得此人很是奇怪,無緣無故的打聽別人家生意做什麼。

石母微微凝眉,心想怎麼和石雷還有村子裡人說的不同,若是生意不好豈不是也賺不了多少銀兩?

正當她還想再細問問的時候,宋淺已經從後院忙完前來說:「都收拾好了,石大娘我們走吧。」

沒準只是近來生意不好。石母安慰著自己,隨後在宋淺的攙扶下跟著出了鋪子。

看著停在面前的馬車,石母滿心歡喜覺得新奇的說:「哎呦,這不是富家太太老爺才能坐的嗎?得花多少銀兩啊。我來的時候,坐的是騾子車,那還花了十個銅板呢。」說起這個來,她就心疼的不行。

宋淺將她扶上馬車,安慰道:「石大娘你不必憂心這個。騾子車坐的顛簸,您年紀大了還是要坐的舒服些。」況且平日裡他們都是乘著馬車回去的。

石母小心翼翼地坐在馬車裡,生怕不小心弄壞了什麼東西再賠不起。

「宋娘子,你那院子離得遠吧?」石母閒來無事便和宋淺聊了起來,心裡還想著打聽什麼。

宋淺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實話回答:「算是遠些,隔了一條街。平日裡都會往家裡那些菜、面,拎著重不方便,就按月租了輛馬車,也能輕快些。」

石母一合計覺得肯定花了不少銀兩,想著若是石雷和宋淺成了,這些以後都是石家出錢,不免心疼起來,便說道:「其實這女人家多幹些重活好,身子骨硬朗,你若是養好了將來肯定生個大胖小子。」

和宇錦聽到此話一驚,險些從坐榻上跌下來。心想宋娘子幹不幹活和生孩子和你

有什麼關係。

而宋淺也對此微微凝眉,但很快舒展開。畢竟石母在這個世代活了許久,一些老舊的觀念根深蒂固難以更改,便不計較什麼。但是心裡還是不舒服,便說:「女人還是莫要委屈了自己好。」

她既然有能力負擔自己的生活,為什麼還要給自己找罪受?

「什麼委屈不委屈的?自古以來女人家在家裡幹農活,相夫教子天經地義。再說了,你這活可不比當時我們,撐不上累。」石母並未顧及宋淺幾人的心情,自顧自的說著。

這讓宋淺不禁想起來身處現代時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覺得現在石母說的話與她們大同小異。

但是她不能將不悅表現出來,只能尷尬的笑著,祈求馬車快些到了宅院,好能讓石母放過自己。

所以接下來一路上都是石母在滔滔不絕,不是她年輕時一人挑兩桶水不覺得累,再就是她生下石雷兩天後就下農地幹活,大抵意思就是想讓宋淺別嬌氣。

終於馬車停在了宅院前,宋淺急忙打斷石母說:「石大娘,我們到了快下車吧。」

元寶與和宇錦急忙下了馬車,恐怕再在裡面多待片刻,就要多聽石母嘮叨多久。

石母在宋淺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看著青磚綠瓦的圍牆不免露出滿意的笑容說:「這院子光是從外面看就氣派,想必裡面更是吧?」

「也稱不上氣派的。」話音落下,宋淺便推開了院門。

看著偌大被收拾整潔的院子,石母更加喜悅。心想著自己日後若是住進這院子,豈不是享天人之樂。

「我就說氣派吧,果然還是宋娘子,早就聽聞村子裡人說你有能耐發達了,今日一看果真如此。」石母換了副模樣,全然沒有在馬車上時的斤斤計較,滿嘴都是對宋淺的誇讚和隱隱的討好。

宋淺不好意思的回道:「石大娘言重了。」

聽到院子裡傳來動靜的石雷急忙拄著柺杖出來,看到石母的那刻很是震驚的說:「娘?您怎麼來了。」話音落下,便迎上來扶住了石母。

「為娘擔心你,就來看看你!這宋娘子是個好人啊,不僅給我這個老婆子留下了銀兩,還送去了許多米麵菜肉,又把你留下養傷,你可要好好感激人家。」石母握住石雷的手,嘴上如此說著,眼神裡卻在示意石雷趕緊討好宋淺。

和宇錦觀察細緻,心想這母子倆可真是心意相通,都打著同一個主意。

看得出來這石母比石雷城府深,主意多,於是便擔心起來姬長夜能不能應付。

「這都是我該做的,你們不必放在心上。」宋淺謙虛的說著,突然被石母拉去了手疊在石雷的手上握著,驚慌的她想要掙脫開,卻發現石母力氣大的很,她費力掙脫不開。

正好此幕被聞聲而來的姬長夜和長風看到。

姬長夜微微凝眉,身上不由自主的散發著不悅的冷氣。石母看到兩人後吃驚的愣在原地,這才讓宋淺得以機會拿出手退後了兩步。

石母難以置信的看著姬長夜兩人,又看向宋淺,最後看向石雷眼神示意他這二人是誰。

忽視掉他們母子倆,姬長夜對著宋淺柔聲道:「宋娘子,不知道你還請了客人來。」

石雷俯下頭在石母耳旁低語道:「他們二人是宋娘子的朋友,住在這裡。」

聽到最後一句「住在這裡」的時候,石母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不悅的掃視過幾人,語氣陰陽怪氣的說:「沒想到宋娘子家中還有些幾位男丁呢。」

如今看來村子裡那些宋淺不潔身自好的傳聞都是真的,果然是個不守婦道的寡婦,讓祖宗丟臉。

聽到此話,石雷急忙想要制止石母,免得她說什麼過分的話引來宋淺的不滿。可是石母

此時哪能想到這些,恨鐵不成鋼的甩開石雷的手,從心裡指責著他不爭氣,竟然讓宋淺在眼皮底下養這麼多男人。

宋淺雖然對她的語氣些許不滿,但是念及她是石雷的母親後,還是耐著性子介紹道:「石大娘,這是姬公子和他的手下長風……」

可不等宋淺說完,石母便繼續不滿的說道:「宋娘子,不管是誰,寡婦在家裡藏這麼多男人傳出去都是要叫人笑話的,被人戳著脊樑骨多影響清譽啊?」

聽到此話長風瞬間不滿,覺得石母話裡話外都是在說宋淺沒有貞潔,他們都是女幹夫般。

於是長風毫不客氣的反駁說:「嬤嬤,聽宋娘子喚你一聲大娘,想必年紀很大了吧?都這把年紀了還出來亂說話。有時間還是關心關心您兒子吧,在別人家裡說三道四的傳出去,對你對你兒子都不好吧。」

話裡話外都像是在說,無事操心別人家的日子做什麼。

石母沒想到長風會反駁自己,當即想要倚老賣老,說長風沒有教養頂撞她這個老婦人。

可是不等她開口,石雷就繼續說:「再說了宋娘子想要誰在家裡住著,也和你沒有關係吧?你這充著哪門子的心來說教這個呢?況且按照您說的,家裡有男人就是要不好的,那你家兒子石雷也在這裡住著呢,傳出去不也是影響不好啊。」

和宇錦聽到長風說這些話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絕,覺得就應該這樣對這個多管閒事的人。

石母的臉色愈發難看,不悅的盯著長風。

而石雷也不滿長風這麼羞辱自己的母親,想要和長風理論一番,但是在看到宋淺時又平復下來。覺得自己若是在這裡大吵大鬧,宋淺肯定會厭惡自己。

於是在石母想要回懟長風時將她攔下,小聲的勸解:「娘,這兩人咱們得罪不起。況且這裡是宋娘子的宅院,在這裡鬧開了日後還如何面對宋娘子。」

長風洋洋得意的看著他們母子,覺得這幾天心裡的憋氣都發洩了出來,別提多舒暢。

石母此時卻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委屈的哭喊道:「怎麼?難道他們有權有勢就可以隨意欺凌咱們平頭百姓了嗎?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我的青天大老爺,您睜開眼睛看看,怎麼會有這種人啊,這麼說我老婆子。」

宋淺見此突發事件很是驚訝,沒想到竟然會鬧到這種地步,心裡盤算著如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