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繡好時,她便迫不及待的跑去找大師兄炫耀,結果被狠狠嘲笑了一番,還翻出了他從谷外買回的織金祥雲腰封給她看,本意是要她認清自己的能力,卻不曾被她給搶了去,現在還在櫃子裡吃灰。

隨意擦拭了下頭髮,便出了院子,沿著小道下去,便是正院,院中梨花樹下的鞦韆已經被人佔據了,這個日頭,也只剩下那樹蔭下一塊地方還能庇廕,她見著那人肆意不羈的坐姿,格外開心的跑了過去,歡歡喜喜的喊道:“師父,您回來了啊。”

幾下便蹦了過去,帶著親暱往他邊上蹭。

卻是不敢像以前那般往懷裡蹭了的。

“你師兄他們也回來了,在上面藥廬。”沈鏡辭抬手扒拉掉她蹭過來的手,斜了她一眼:“這幾天不要與他們接觸,能窩在自己院子裡就好好窩著。”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瓷瓶遞給她:“每天吃一粒,回你院子裡去吧。”

她年齡雖小,但隱隱也察覺出,可能出了什麼事,那藥握在手裡,光滑冰冷的瓶身,小小的,卻有幾分沉重。

帶著疑惑,她轉身假意回了自己的院子,卻從院子後面溜了出去,由著幾個小屋和花草樹木的遮掩,偷偷摸摸的到了藥廬,說是藥廬不過是後山的一處天然洞穴,裡面冬暖夏涼的,擱著幾個架子放置一些藥材,巖壁上燃著八個小壁燈,她趴在洞穴門口小心翼翼的探個腦袋看進去。

大師兄手裡舉著燭臺照著床上,二師兄半彎著腰戴著手套正在檢查著什麼,她磨蹭著小心挪了挪身子,藉著一排高架子和藥草掩飾,瞪大了眼睛看過去,心下一驚,急急捂住嘴。

那床上躺著一個男人,看臉色便知他活不了多久了,那面部因為用力呼吸五官都皺在了一起,看上去極其痛苦,垂在被子外的手臂上冒著幾個偌大的泛紅的水泡,看著便要破皮而出了,腿也在被子裡蠕動著,似乎難耐極了。

她慌慌張張的出了藥廬,又摸著回了自己院子,剛回房間師孃便端著食物來了,卻沒有進屋,只在門外喚她:“子漾,師孃做了點吃的,給你放院子裡的石桌上了,你記吃完啊。”語調依舊溫柔,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可她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師父給的藥是什麼藥?有什麼作用嗎?為什麼要自己一個沒病沒災的也要吃?而且師兄他們救治的那個人是誰?生的又是什麼病?為什麼不讓自己接觸他們?連同師孃都不進她的院子,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他從未見過誰生病是那個樣子的,雖只是隔著距離看了幾眼,卻足夠她拼湊出那個男人的病症。

進氣多出氣少,說明他肺有問題,手上有水泡且顏色泛紅,而且看他在被子裡掙扎蠕動的姿態,也說明了他有抓撓的想法並努力想要做到,只是手腳被師兄他們束縛住了。

按照她看過的醫書,大致拼湊了下。

可能是疫症。

師父他們帶了一個可能感染了瘟疫的男人入谷,那是不是說明谷外瘟疫已經蔓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