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殤打斷納蘭老爺的話,“爹,小心隔牆有耳。”

納蘭老爺剛想說納蘭府密不透風,轉眼想到剛才府裡有人闖入後黑了臉,“行了,你去忙吧,今晚闖入之人查到查不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的事情以後別再發生了。”

“是。”

裴寂白帶著桑穆晚從大理寺後門進入停屍房,可奇怪的是,他們兩人在停屍房找了兩圈也沒有找到納蘭靈兒的屍體。

“你確定納蘭靈兒的屍體就放在這個屋子嗎?”桑穆晚不喜歡停屍房的味道,眼看著幾圈下來都沒有找到納蘭靈兒的屍體,有些心煩。

裴寂白下意識準備開口,這時門外閃過一道黑影。

“什麼人?”

長風追出去後,裴寂白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先出去吧,屍體應該是被人帶走了。”

這裡可是大理寺,居然會有人敢從大理寺偷屍體,而且還沒有驚動任何人,這偷屍體的人可真是膽大包天。

最關鍵的是,裴寂白居然並不驚訝,似乎早有猜測一般。

來到院子,桑穆晚見不遠處有一口水井,走過去打了半桶水上來,扭頭去叫裴寂白過來洗手時,見他背對著她站在山茶樹下,微微仰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清瘦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寂,但依舊無法掩飾他的貴氣。

一個男人連背影都長得讓人垂憐,真是讓她這個女人自愧不如。

“過來洗手了。”

桑穆晚洗了手,去袖子裡找帕子,可怎麼找都沒找到,奇怪,她明明記得出門帶了帕子的。

“你還是女人嗎?”裴寂白嫌棄的把自己的帕子遞給她,“也就是本王眼瞎,否則你這輩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王爺瞎了?什麼時候瞎的,我來幫你看看。”桑穆晚本來只想開個玩笑,誰知道一伸手正好抓住了他的手。

四目相對,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主子,屬下無能把人跟丟了。”長風捂著受傷的胳膊走上前,等他察覺到不對勁,已經晚了。

“滾。”

真是個喜怒無常的男人。

桑穆晚一直記著今天大表哥過來的事情,所以只睡了一個時辰就起來了,洗漱後帶著黃泉來前廳吃飯。

本來她還以為,今天早上吃早飯的人只有她自己,畢竟昨天她從外面回來,桑老夫人院子裡依舊燭光通明,沒想到大家都來了。

“有些人臉皮可真是厚,把家裡攪合的雞犬不寧,自己倒像個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真是沒良心。”

桑穆雪陰陽怪氣說了這麼一通,她還以為她說完桑穆晚就不好意思再坐在這裡吃飯了,誰知道她吃得比誰都香。

“桑穆晚,你到底是不是人啊,祖母都快被你氣死了,爹也被你氣病了,你居然還吃得下去飯?”

“我為什麼吃不下去。”桑穆晚理直氣壯的說道,“拿走我娘嫁妝那天我就說過,我要帶走屬於我孃的所有東西,既然是所有的東西,那少一根簪子也不行。”

“高家在我母親生病後送來的東西我現在找到了,但是我娘嫁妝裡的幾樣東西我還沒找到,如果你們識相點,自己交出來,我保證立刻離開桑家。”

“要不然,下一次可就不是裝神弄鬼這麼簡單了。”

桑穆晚這一次是光明正大的和桑家人撕破了臉,桑成幾人沒想到桑穆晚會這麼做,先是驚訝,而後是生氣。

就在前廳的氣氛越來越凝重時,下人進來稟告。

“高家大少爺過來了,還帶了幾輛馬車,說是……說是要拿回當年高家送給她姑姑的東西。”

啪!

桑成砸了手裡的茶杯,惡狠狠的瞪向桑穆晚,“這是你的注意?”

桑穆晚毫不躲閃的點點頭,“是。所以桑老爺如果不想老夫人有事的話,還是趕緊想辦法安撫她一下,免得後悔莫及。”

“即便你祖母出了什麼事情,那也是被你氣死的,你這個不孝女,事到如今你居然還好意思指責旁人?”

“這些東西當年高家既然送給了我們桑家,那就是我們桑家的東西,這些東西只要放在桑家,放在那裡不是放,你為什麼非要趕盡殺絕?”

原本怒氣衝衝的桑成說著說著突然改了策略,“晚兒,從前的事情都是爹的錯,爹知道你心裡有怨氣,你恨爹之前忽略了你,你想怎麼鬧都行。”

“但是你祖母年紀大了,實在經受不住這種折騰了,算爹求你了,讓高家那小子先回去,之後我會找機會和你祖母說這件事情的。”

桑成想把此事拖延過去?

可惜,她不是原主,這種騙小孩的話她一個字都不相信。

“不是我不願意給爹這個面子,大表哥已經來了,若是我現在出去讓他回去,他定然會誤會桑家人欺負了我,到時候,怕是高家就不止來他一個人了。”

“至於爹擔心的事情……要不然這樣,我讓外祖母過來勸勸祖母,這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再怎麼藏起來也終有一日要還回去的。”

“再說了,爹前途無量,將來要什麼沒有,何必非要惦記別人的東西。”

桑穆晚這些話看似在安慰人,可仔細聽就會發現,他這是在指桑罵槐,桑成臉色變了又變,氣的想罵人。

徐翠翠站在一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桑穆雪見不得桑穆晚得意,明知道不是她的對手,還是躍躍欲試罵道,“桑穆晚,你居然敢說爹沒本事,敢嫌棄桑家不如高家,你別忘了,你姓桑,如此詆譭桑家對你有什麼好處?”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姓桑。”桑穆晚毫不掩飾自己對桑家的厭惡,“好了,我要去找大表哥了,爹還是儘快做決定吧。”

桑穆晚轉身時,想到什麼又說,“今日這件事情,就算鬧到了陛下那邊,桑家應該也討不到半點好處。”

“而爹最近的風評似乎並不好,我若是爹爹你,就一定不會把這件事情鬧大。”

桑穆晚離開後,桑成的手死死的抓著凳子扶手,徐翠翠走過去勸他,反手給了她一巴掌,“沒用的東西,要不是你激怒她,她何至於這般苦苦相逼。”

事到如今,桑成都還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而是覺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徐翠翠。

因為徐翠翠經常打罵桑穆晚,這才讓她如此恨桑家,對桑家沒有半分感情的。

徐翠翠捂著半張臉,滿臉委屈的看著桑成,桑成卻看也不看他,轉身離開前廳,桑穆晚這一次是來真的,事到如今,他還是趕緊去勸勸老夫人吧,萬一真的出什麼事情,他就真成京都城的笑話了。

“娘。”桑穆雪有些害怕的抓住徐翠翠的手,“爹這是怎麼了,明明是桑穆晚那個賤人的錯,他為什麼反過來罵娘。”

“誰讓你娘沒本事呢?”徐翠翠冷笑著拉過桑穆雪的手,低頭時眼底閃過一抹恨意,“雪兒,聽孃的,日後一定要找個疼愛你的,哪怕無權無勢……”

“不行,娘,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個有權勢的,我還要找個比攝政王更有權勢的,這樣一來,桑穆晚這個賤人就沒辦法在我們面前囂張了。”

“到時候,我還要把她踩在腳底,讓她跪地求饒。”

“娘,你再忍忍。”

徐翠翠看著眼前單純,毫無心機的女兒,滿心酸澀,張張嘴又咽了回去。

桑穆晚不知道前廳發生的事情,她出來後直奔大門口,高懷民站在大門口,她一出現他就看到了。

“昨晚收到你的訊息,我便立刻告訴了祖母,祖母擔心你家老夫人的身體……”

“表哥放心,我那祖母最是惜命,雖然她愛財,可比起財富,她更想好好活著,而且出來前,我已經讓桑成去勸說她了。”

“你覺得桑成能勸的動她?”高懷民有些擔心。

桑穆晚卻不以為然,“自古以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更何況這原本就不是她的東西。”

“婆母霸佔兒媳婦的東西,此事要是穿出去,桑家的人也別做人了。”

“桑老夫人可一心等著桑成飛黃騰達呢,只要桑成告訴她實情的嚴重性,就算她再捨不得,也會讓我們把東西帶走的。”

高懷民見桑穆晚胸有成竹,說的頭頭是道的模樣,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心疼。

他們家的女兒,整日還在想什麼詩會,茶會,出門穿什麼衣服,哪家鋪子的胭脂更好看,她這個表妹,就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這一幕,是祖母和爹孃他們期待的,可當他們真的看到桑穆晚做的如此面面俱到的時候,他們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你辛苦了,剩下的就交給表哥吧。”

桑穆晚帶著高懷民來到老夫人別院時,桑成還在哄勸老夫人,老夫人心裡明白輕重,可讓她一下子損失這麼多銀錢,她怎麼想怎麼肉疼。

於是在她剛準備答應桑成時,聽到高懷民和桑穆晚過來時,立刻變了話。

“讓他們兩個滾,今天誰敢動我老婆子的東西,我就死給他們看。”

“這個不孝的東西,從小到大的氣我,現在居然還想要我的命。”

“高雲夢,你看看你生的這個女兒,她和你一樣的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