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穆晚要出門,裴寂白攔著她不為所動,等把人逼急這才嘆氣道,“讓長風去接他回來。”

如此以來,高家的人至少段時間內看不出破綻。

桑穆晚明白裴寂白的心思後,神色複雜的看向他,“謝謝,王爺今日的恩情我記下了。”

“本王的人情可不好還。”

裴寂白轉身往旁邊的涼亭走去,桑穆晚見狀,快速跟上,“最近幾日,王爺總是愁眉不展,可納蘭靈兒的案子明明有了進展。”

“我猜,王爺愁的是子陽山那幾個山賊吧。”

桑穆晚坐到裴寂白對面,到了一杯茶先遞給裴寂白,這才給自己倒了一杯。

裴寂白不太習慣她的熱情,皺眉道,“你我現在是合作關係,本王只是不希望你麻煩事纏身罷了,你無需這般對本王獻殷勤。”

“王爺不習慣?”桑穆晚見心思被看穿,尷尬一笑,“其實我也不習慣。”

見裴寂白確實不需要她做什麼後,恢復了往日模樣,“王爺還沒說,我猜的對還是錯。還是說,王爺又要教訓我,莫要打探你查案之事。”

裴寂白想起那日的不歡而散,頭疼的柔柔太陽穴。

這個女人真記仇。

“那日本王心情不好,說話急了一些,你不必一直放在心上,若是本王真的忌憚你,便不會在納蘭靈兒那個案子上,讓你知道那麼多了。”

桑穆晚驚訝,向來連一句解釋都懶得說的裴寂白,今日居然會跟她道歉。

桑穆晚下意識抬頭,發現太陽在東邊後鬆了一口氣。

可她的這一舉動卻被裴寂白看到,氣的他放下茶杯,起身離開。

“王爺,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要走啊。”桑穆晚追過去,“我什麼都不說了,你可以說了。”

裴寂白瞪了她一眼,來到書房,把她推出去後,關上了門。

“小心眼。”

長風去接桑子煜了,桑穆晚便坐在院子裡一邊看書一邊等他,半個時辰後,黃泉帶著桑子煜走了進來。

小傢伙一看到她立刻開心的跑了過來,“孃親,你想煜兒嗎?”

“自然想。”桑穆晚把她抱起來親了親,“好像重了,小孩子嘛胖乎乎才可愛,走,中午孃親親自下廚,給我們煜兒做好吃的。”

桑穆晚第二次來廚房,下人沒了昨晚的慌亂無措,把她需要的東西給她準備好後,就各忙各的去了。

桑子煜蹲在灶臺旁,幫她看火,小傢伙第一次看火,手生但是表情特別認真,可愛的桑穆晚時不時就要去捏捏他的臉。

小孩子都喜歡吃炸雞,炸薯條什麼的。

桑子煜昨晚就發現了土豆,不過這裡不叫土豆,而且個頭很小,她蹲在地上削了幾個後,帶著桑子煜去外面洗土豆。

“孃親,這個東西不好吃。煜兒也不喜歡吃。”

從前原主日子過得苦,通常都是家裡有什麼,他們就吃什麼,這才多長時間,小傢伙就開始挑食了。

“以前那個做法確實不好吃,但是最近孃親新學了一種做法,保證等下煜兒喜歡。”

桑子煜沉默不語,明顯不相信她說的話。

“煜兒,你看孃親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皮削完的,你現在說不吃就不吃,娘剛才豈不是白忙活了。”

“算了,我自己做,自己吃。”

桑穆晚故作失落的端著水盆回了廚房,桑子煜追過來,“孃親,煜兒吃,煜兒吃,你別傷心了。”

“不過祖母說,像我們這樣身份的人,是不能來廚房這種地方的,更不可做下人做的事情。”

老夫人出身世家,瞧不上下人夥計,她能理解,不過她不贊同老夫人和桑子煜說的這些話。

天下間,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沒有誰生來就高誰一等。

那些富貴之家的人,只是命好一些罷了。

“那娘現在做了,你可覺得娘哪裡不同了,又或者你覺得娘身份卑微了?”桑穆晚試圖引導桑子煜。

他還小,現在正是學規矩的時候,旁人家的孩子如何她不管,但是她不希望桑子煜長大以後變成一個冷漠無情之人。

“才不會,而且煜兒最喜歡吃孃親做的飯了。”

一個下午,小傢伙一直粘著桑穆晚,母子兩人做了炸雞,炸薯條,又做了糖葫蘆,因為做得多,還分了不少給下人。

當然,他們也沒忘了他們現在的大靠山,裴寂白。

裴寂白正在屋子裡處理公務,突然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正準備詢問長風是什麼味道時,下人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這是桑姑娘做的,說是蘸著這個醬汁更好吃。”

裴寂白看著盤子裡有些焦了的肉,眉頭緊皺,遲遲下不去手,長風見狀,立刻說道,“屬下有些餓了,要不然王爺把這些東西賞賜給屬下吧。”

裴寂白抬頭瞪了他一眼,而後拿起盤子裡的炸雞咬了一大口,先是一點點咀嚼,等發現它的美味後,笑了。

長風見狀,再次露出驚訝的表情。

自從桑姑娘來了攝政王府,王爺就變得越來越不像他了。

黃昏時分,納蘭家送來訊息,納蘭靈兒明日出殯。

飯桌上,桑穆晚得知此事,看了一眼裴寂白,“王爺打算過去嗎?”

“納蘭家告訴本王這個訊息,就是為了讓本王過去,而且,有件事情,本王也想再看看。”

說起此事,桑穆晚想起納蘭家後院的那個瘋女人,後來她潛入納蘭家,給她把過脈,可是她的脈象很奇怪。

神志不清之人的脈象是混亂的,無力的,可她的脈象雖然混亂,卻十分有力。

而且當她差點被發現的時候,她似乎有意幫了她。

“明日我和王爺一塊去吧,正好我也想解惑。”

誰知道裴寂白卻說道,“本王的問題,只有白日能問,你的問題,似乎不太適合明日那個場合吧。”

“王爺知道我想問什麼了?”

裴寂白神秘一笑,子時左右,裴寂白來到她的房間,桑穆晚早就穿好夜行衣在等著他了,聽到動靜後,立刻起身來到門外。

“走吧。”

去納蘭家的路上,桑穆晚幾次欲言又止,可一直到了納蘭府她也沒有問出那個問題。

兩人悄悄潛入納蘭府,直奔後院,屋子裡滅了燈,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應該是都睡了,裴寂白在外面設了一些障礙,以防有人突然闖入。

桑穆晚在進門之前,準備丟軟筋散進去,誰知道,房門從裡面被人開啟了。

四目相對那一刻,桑穆晚有一瞬間的失神。

因為那個瘋女人,此時衣衫整齊,神色平靜的站在她面前,見她失神後,還笑了笑。

“你果然在裝瘋。”

女人笑笑,錯開身子,引他們兩人進去。

“王爺,桑姑娘,我屋子裡只有白開水,委屈二位了。”

女子似乎料到了他們會過來,倒了茶水後,去箱子那邊,找了一個木匣子出來,“你們應該很好奇,我是誰吧。”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我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了。”

“這個木匣子,是我唯一能確定自己身份的東西。”女子把木匣子推過去。

桑穆晚下意識看向裴寂白。

裴寂白拿過木匣子開啟,木匣子裡放著一塊玉佩,玉佩上刻著幾個字,“眉山吳家。”

二十年前,眉山吳家富可敵國,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下一任皇商必定出自吳家時,吳家卻在一夜之間被人滅門。

沒想到,吳家居然還有人活了下來,還被困在了京都城。

“沒錯,我是吳家大小姐,吳悠,母女給我取這個名字,本是希望我可以一生無憂,誰知道……”

“納蘭漪就是一個畜生,他狂騙我會幫我吳家報仇,可是等他拿到我吳家的錢財後,就變了臉。”

“他還害死了我的女兒。”

“你是說,當年你是被納蘭漪救下的,之後他把你帶到了京都城,藏在了納蘭府。”裴寂白皺眉,他記得,吳家那個案子,朝廷是讓納蘭漪去處理的。

也就是說,在朝廷派他過去之前,他就已經去過了吳家,還帶走了吳家大小姐,得到了吳家的萬貫家財。

怪不得納蘭漪說他沒有找到吳家的家產,原來是他自己拿了。

“是。若是我早知道他是這麼一個畜生,當初我寧可抱著那些銀子死了,也絕對不會跟著他來到這裡。”

“我一個人是生是死,我不在乎的,可是他們不能欺負我的女兒。”

桑穆晚見吳悠每一次提起納蘭靈兒的時候都十分激動,問道,“你是不是知道納蘭靈兒是怎麼死的?”

“我當然知道,是他們殺了我的靈兒。”

“我的靈兒和懷王是真心相愛,可是他們卻覺得我的靈兒配不上懷王,想讓楚嵐那個賤人生的女兒取代靈兒在懷王心裡的地位。”

“可惜啊,懷王聰慧無雙,哪能那麼容易被騙,懷王甚至在納蘭家當眾許下非靈兒不娶的誓言。”

“你怎麼知道此事?”

“那件事情鬧那麼大,儘管他們不準府裡的下人提,可他們哪裡能管住所有人的嘴,我便是從這些下人口中知道的。”

“可惜,我的靈兒命不好,沒過多久,懷王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