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迪努力在心裡說服自己,犯不著,犯不著,她還是個三歲的孩子,犯不著!不跟她計較,何況她現在是個傻子,咱好歹修煉了這麼長時間了,不必跟一個傻子計較,實在不必……

“哇!”

不必她奶奶個腿!

他心裡還沒勸完自己,章霏霏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他感覺自己耳膜都要被這一嗓子貫穿,只希望老天趕緊把她收了!

章霏霏這一哭,甚至直接把樓梯邊睡得不省人事的熊巍給震醒了。

“小姐您怎麼了?!”以為她受欺負的熊巍三兩步趕了過來,正想發問,卻看見汪文迪雙頰都紅得跟猴屁股似的,昨晚不可一世的形象蕩然無存,憋笑道,“您、您這是……?”

“呵呵。”汪文迪一聲冷笑,無奈起身去了盥洗室。

他直在裡頭待到聽不見章霏霏的哭聲才出來,出來的時候熊巍剛打完電話,衝他道,“先生,我剛剛把情況和老爺子說了,他說立馬過來見您。”

“哦。”汪文迪不以為然,又掏出自己的漫畫書看了起來。

“厲害哥哥,你在看什麼呢?”已經收了眼淚的章霏霏又扯著脖子往他這邊瞅,討好問道。

汪文迪沒回答,她不罷休,偷偷往他身邊靠,偷偷瞄他手裡的書,偷偷看他。

這一來二去,乾等著的熊巍坐不住了,好奇問道,“先生,昨晚您為什麼會留我們住下?小姐昨晚失態,是因為看見了什麼嗎?”

汪文迪推開章霏霏差點要貼自己書上的小腦袋瓜,卻沒有拉開更多的距離,答道,“你不是道門中人,聽這些可能會很難理解。”

“我簡單地說,正常人有三魂七魄,三光護體,眼界所及皆為陽界,也就是都能看見陽間的東西,至於另外的、正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一般有兩種人能看見。”

他一邊看漫畫一邊繼續道,“第一種,擁有超凡的修道天賦的人,也就是你們嘴裡所謂‘開陰陽眼’,這種人上九世都跟玄學打交道,精神力足夠強大的情況下,就會‘開眼’,接觸非陽間之物。”

“第二種,缺魂少魄的人,也就是正常人嘴裡的‘傻子’‘瘋子’,他們三魂七魄不足,三光不明,眼界所及陰陽混淆,經常效能看到詭異的東西。”

熊巍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眼神裡更多了一分崇拜,追問道,“三清宮外怎麼會有這些不乾淨的東西呢?”

畢竟是當年盡人皆知的‘仙人住所’啊。

提到這個,汪文迪動了動嘴,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解釋更多,只是若有所思的吐了一句,“鎮壓不足,敗己有餘啊……加上外頭的八卦大陣一破……”

熊巍不解,就在雙方重新歸於沉默的時候,外頭傳來了一陣動靜。

聽著細微的腳步聲,汪文迪合上書本,那副主導者的姿態又回到了他臉上,與他所料無二,前後邁入的有兩個人。

頭一個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但渾身收拾的乾淨利落,眉目之間可見和藹親近。

一看見他,熊巍便起身招呼,恭敬道,“老爺子。”

老人微微點頭,將視線投向了章霏霏,不知為何,章霏霏似乎對他陌生的很,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讀出他眼神裡的悲慼,熊巍連忙引他走近,衝汪文迪介紹道,“先生,這位就是章氏集團的董事長章德音先生,也是霏霏小姐的爺爺。”

汪文迪並未起身,視線的關注點也越過了章德音,定在他身後跟著進來的那個男人身上。

這人看上去也就是個不到三十的年紀,他穿著白大褂,內裡也是一件白襯衫,有些過於一塵不染,頭髮柔順的向後梳著,在後脖頸綁著一個小辮,眼神的凌厲又被一副文質彬彬的金絲眼鏡所中和。

看起來不是什麼善茬。

他注意到汪文迪的目光,徑直與他視線相撞,語氣平平,卻自帶一股鋒利如電的氣息,“幸會,我是董事長助理,江宇,還沒請教您?”

“汪文迪。”

兩人氣勢的交鋒被章德音打斷,“我聽阿巍說,汪先生有辦法叫霏霏恢復如常?”

他雖是開門見山,但語氣裡仍然存有一絲疑慮,眼前的人看上去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子,要不是聽熊巍信誓旦旦的語氣,又說這人輕易入主三清宮,才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趕了過來。

汪文迪聲音更冷了,“你要是不信,大可不必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董事長不是不信,只是小姐這病症持續一月,中西藥用盡、偏方也找了不少,絲毫不見起色,你……”江宇接過話茬,勾了勾嘴角,“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否則丟臉的可是自己。”

“說得好。”汪文迪沒有否認,上下將他打量了一遍,也笑了起來,“我看你印堂黑氣縈繞,顯露兇光,三日內必有見血之災,你信不信?”

江宇毫不惱怒,嘴角弧度更深一分,坦然道,“我信。”

“哎喲,就別耍嘴皮子了,小姐早些好起來,不是皆大歡喜的事兒嗎?”一邊的熊巍被他倆弄得摸不著頭腦,插話勸道。

汪文迪將目光重新投向章德音,像在等他開口。

“霏霏是我唯一的孫女,她爹走得早,眼下她才十八,往後的日子還長,要是這樣痴傻一生,我老頭子就是到了地下,也死不瞑目啊!”

章德音說的眼眶泛紅,顫聲道,“只要先生能治好霏霏,報酬條件,先生只管開口!”

“那就好說了。”

汪文迪指了指外頭,自通道,“明天正午十二點,早一分不行,晚一秒不行,在那兒撿夠四十九根桃木枝,太長的不要,太短的不要,帶葉兒的不要,撿夠了再來找我。”

“為什麼不能今天撿?”熊巍望了望外面,問道。

“明天天氣好。”汪文迪從章霏霏手裡奪過自己的書,讓它免於被塗鴉,又道,“今晚我也有些東西要準備,你們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