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忘!

“睡一覺,好好睡一覺。”看著她眼下的青黑,他心疼地親吻了她。

許子杉模模糊糊地哀求了一句:“不來了!”

“嗯,今天不來了,你好好睡一覺。我先出去一趟,把漁船弄回來。”

許子杉臨睡著前,把人都轉出了空間。

韓星暉看著累到秒睡的許子杉,給她把被子掖了掖,沉默地看了她好久,又在臉上親了兩口,低低地說了一句:“杉寶,對不起……”

終於走出門。

霍書雁在門外黑暗裡半眯著眼睛,靠著椅子背休息,等著他。

看他出來,揶揄了一句:“喲,終於捨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精盡而亡了!”

“滾!”韓星暉低低地罵了一句,“跟我出去一趟。”

霍書雁知道這是有事了。

倆人根本沒有好好走大門,跳牆。

在車裡說了好久。

霍書雁跳下車,依舊躍上牆頭,蹲在牆頭上,看韓星暉開車遠去。

正月二十六,大婚!

天不亮,鹽倉鎮政府就在王小碗的帶領下,用卡車拉著紅毯從鹽倉鎮一直鋪到犀浦鎮許家門口。

許家院子裡外都擺滿了嫁妝。

那一抬一抬的大紅禮盒上扎著紅綢大花,有好奇的小孩子就開始“一二三四”地數起來。

“哎喲,100個禮盒了,101,102……”

小孩子叫起來,周圍大姑娘小媳婦就羨慕得不行,168抬,別說犀浦鎮,整個東埔區也是頭一份了。

許家人是真愛這個女兒啊!

不,鹽倉鎮有史以來,除了當初的韓奶奶,這是第二個十里紅妝的新嫁娘。

大家熱烈地議論,又想起來當年韓奶奶周惜雪嫁給韓爺爺的那一幕。

韓奶奶家是臨安有名的大地主,嫁女就是十里紅妝。

許家是普通人家,可是人家有個好女兒,能掙錢呢,十里紅妝不輸臨安的大地主。

“韓家風水好,聽說韓重錦娶妻,程家老爺子傾盡所有,給程豔秋的嫁妝裡,500萬的壓箱錢!”

“許子杉這些嫁妝不輸她婆婆的嫁妝。”

犀浦鎮離鹽倉鎮5公里,正好10裡地,許爺爺和許奶奶的意思,第一抬嫁妝進韓家門,最後一抬嫁妝出許家門,所以核算了好多天,168抬剛剛好。

眼下姑娘們出嫁,嫁妝一般陪嫁就是臉盆、暖瓶、洗臉架、大衣櫃什麼的,條件好的,陪嫁腳踏車、收音機、手錶。

許家除了這些,還陪嫁了電視機、電唱機、各種金首飾、金碗金筷子,銀碗銀筷子等等。

這168抬,每一抬都不是湊數的,全部是真金白銀稀罕東西。

抬嫁妝送嫁的一大半是桃岙村男勞力,陳超英也派出鎮上的民兵,300多個送嫁的,威風凜凜。

別人家抬嫁妝,都是穿自己的新衣。許家不是,許家給每一個抬嫁妝的漢子,都發了一套新衣,羽絨服、羽絨褲,毛皮鞋。

還都發了紅彤彤的長圍巾,又軟又暖又厚。

整齊的禮盒,統一的服裝,比韓奶奶那時候還要風光。

韓家親戚朋友來的多,都是有權有勢的,許子杉不想失了韓星暉的面子。

不是都說韓星暉自幼沒出息嘛,她就要給自己男人做足面子。

早上,許子杉在霍書雁再三催促下,勉強把眼睛睜開了。

“小許,今天你結婚,”霍書雁頓了一下,笑嘻嘻地說,“要漂漂亮亮開開心心的。”

“嗯。”累死了,困死了,該死的韓大個子,嫁過去要好好收拾他。

韓星暉專門把寶都城玫瑰園美髮廳的經理請來了,給許子杉盤發化妝。

玫瑰園美髮廳的經理對許子杉和韓星暉太熟悉了,許子杉竟然失明,他非常惋惜,但是大喜之日不好多說。

8點多,許子杉打扮好,她也沒搞特殊,眼下還沒怎麼放開,她就只穿了一件改良的大紅旗袍。

出門迎接遠道來的客人。

陳然、梁幼兵都開車來了,他倆不能在這裡多待,更不能在鹽倉鎮露面,所以他倆把添妝的錢給許子杉放下,說了幾句祝福的話,喝了一杯茶就立即走了。

沈亞琴看了看他們給添的妝,嚇一跳,梁幼兵給了3萬,外加一塊進口女表。陳然給了10萬塊現金,還給了一套黃金飾品。

“杉杉,他們給的是不是太貴重了?”沈亞琴覺得這禮實在是太大了。

許子杉笑著說:“給了就拿著吧,媽,您留著,以後有用錢的地方。”

沈亞琴哪能要她添妝的錢,全部給她,叫她都拿著。

黃金首飾,她取了一根鳳簪,叫玫瑰園美髮廳的經理給許子杉別上。

美髮廳經理是真的震驚了,他來的時候還覺得這家人太奢侈浪費,花300塊把他們從寶都城請來盤個頭。

如今看來,人家根本不差錢,300塊,真不算錢。

因為韓重錦要來參加兒子的婚禮,掌舵人因近期有人蠢蠢欲動,怕對韓重錦不利,從正月二十四日開始,對犀浦鎮、鹽倉鎮及其周邊的陸路、水路都開始軍管。

一車一車的戰士被送到這裡,二十四小時站崗戒嚴。

這場婚禮,雖然在鄉下,在東埔區最偏遠的鹽倉鎮,但是規模在寶都城史無前例。

整個東埔區的群眾,能來的都來觀禮了,不僅看稀罕,關鍵還有各種禮物拿,還有流水席一樣的精緻食品可以免費吃。

上午8時,抬槓上肩,鞭炮齊鳴,嫁妝起抬,開始往鹽倉鎮走。

全鎮萬頭攢動,開始沸騰,觀禮的人不想錯過這千載難逢的盛景,嘰嘰喳喳追著嫁妝一路跟著去鹽倉鎮。

按照當地的規矩,許子杉嫁出去,許家人,只能目送女兒出門,是不能跟著去鹽倉鎮的。

許爺爺、許英傑、許英亭、許奶奶、沈亞琴,站在門口,看許子杉上車,眼圈紅著,只拉著許子杉的手,叮囑的話一句再也說不出來,只怕一個字出口,眼淚就是一串。

許明軒把許子杉揹著出門上轎,其餘幾個弟弟跟隨姐姐身邊,看著姐姐上車,弟弟們在門口止步,忽然悲傷得不行。

小包子許明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許明華和許明軒都不能大聲哭,只能不停地拿袖子抹眼角。

唯獨不見許明苼。

沈亞琴流著淚,哽咽著說:“小苼這孩子,姐姐出門,他怎麼不來送?”

許明軒急忙去找,在許子杉的臥室門口看見了許明苼。

他低著頭,手裡抓著香菸,吞雲吐霧。

許明軒一把搶過來,丟地上,踩了一腳,拉他就往門口送姐姐。

許明苼不去。

他跟著謝師父學武半年,許明軒現在根本都拉不動他,更打不過他,氣得他說:“小苼,你怎麼回事?姐姐對你那麼好,姐姐出嫁了,你都不送一送?你叫姐姐傷心離家嗎?”

許明苼不吭氣。

就不去!

李玉梅那邊掐著時間,看著嫁妝一抬一抬地出門,時間已經上午十點多了,必須得走了,不然吉時要誤了。

許子杉不得不大聲說了一句:“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叔叔嬸嬸小軒小苼小華小譯……我走了!”

本來她不怎麼難過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句“我走了”說出,忽然淚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