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在即,其實我的心情並不怎麼暢快。

原因自然出在大劉和老楊身上。

就算有無數種不能帶他們的理由,可我還是鬱鬱寡歡。

一個是認我當了大哥,一個給了我最重要的人生經驗,他們無疑是我在這裡最親密的朋友。

可命運就是這樣,給了你最美好的期盼,也會給你最殘酷的選擇。

晚上,我去飯館買了飯菜,把大劉和老楊都喊到了三樓房間。

“宇哥,你不是說省著點吃嗎?怎麼又破費了?”

大劉顯得有些開心,同時也有點不解。

我微微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說不定明天我們又能開大單呢!到時獎金不就又有了?”

大劉嘿嘿一笑,眼中充滿期待。

老楊倒是嘆了一口氣,“這個套路已經傳開了,估計以後不好騙了。”

我安慰老楊,“別想那麼多,這個破地方動亂的很,說不定哪天打起仗來,我們就能逃走了呢!”

聽到走這個字眼,老楊的眼神明顯恍惚了起來。

我輕聲又道:“老楊,你有沒有想到逃走?”

只是瞬間,老楊的眼神又變得極為惶恐。

把聲音壓到了最低,“逃不走的!這園區周圍都是叢林,飛哥從小就生活在叢林裡,對這一片非常熟悉!我們很容易迷路!

“我剛來的第二天,就有一個豬仔逃了,哪怕跑了一天一夜,還是被飛哥抓回來了!下場老慘了,活生生的打死了!”

聽到這,大劉手中的酒都不香了,看著我問:“宇哥,你是不是要逃走?千萬別!被抓到你就死定了!”

沒等我再說,寧夏就淡淡說道:“老大現在是公司精英,吃香的喝辣的,和鳳姐內保的關係那麼好,沒事還能去外面瀟灑,他怎麼可能會逃走呢?”

我默默點了點頭,“寧夏說的對,我怎麼可能會逃走呢。”

經過剛才的試探,我已經明白了一個事實。

老楊和大劉一樣,都已經被打出恐懼症了。

恐懼症這個東西吧,不經歷的人永遠體會不到它的可怕!

被抓後的種種可怕,會像一根繩索纏住你的腳踝,哪怕有機會逃出去,你也不敢逃!

就算逃出去了,你也會時刻處於極度的驚恐之中。

因為你怕抓回去,怕被他們折磨,那種被抓後折磨的慘狀甚至會讓你出現幻覺!

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就像現在一個很火的新聞,有個豬仔歷經艱辛終於從園區裡逃出去了。

可沒過幾天,他卻自殺了!

自殺的理由很奇葩也很讓人深思,就是怕被抓回去,然後經歷折磨酷刑。

這就是恐懼症的表現!

那幫人已經給你烙下了血腥殘酷的記憶,就算你逃出去,這種記憶也會一直折磨著你,讓你痛不欲生!

甚至覺得自殺都比抓回去強!

別看大劉平時生龍活虎的,真要拉著他逃走,估計他都會嚇的腿打顫!

能不能爬上圍牆都是兩說,老楊更不用說了,估計連走到圍牆處的勇氣都沒有。

經過這次試探,我心中的愧疚感算是輕了一些。

沒辦法,不是我不想拉他們,是他們自己不敢逃走的。

吃飽喝足後,老楊和大劉都沒有走,一個躺在沙發上,一個躺在地上。

我和寧夏則走進了房間。

別看我和寧夏在一個床上躺好多天了,還是各睡各的。

我們中間永遠還能再睡下一個大劉。

也只有在醒來的時候,會出現一點異常。

有時我的胳膊被寧夏攥在手中,有時我的的腿會壓在寧夏的肚子上。

對於這些小細節,我們都沒有在乎。

和寧夏又討論了一些明晚的計劃,不一會,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就昏昏睡去了。

也不知過了什麼時候,我被寧夏使勁晃醒,然後,就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大力的拍打聲。

“有人在叫你。”

寧夏顯得有些害怕。

我瞬間恢復清醒,安慰她說,“沒事。”

我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也打鼓。

這大半夜的,誰家好人敲門這麼大聲啊!

我連忙走出房間,大劉和老楊也都醒了,眼神有點驚慌失措。

不知道狗腿子為何大半夜的敲門,還這麼用力。

“開門開門!”

一個狗腿子使勁砸門的同時,還大聲吆喝著,語氣頗顯急促和不耐。

我示意大劉和老楊稍安勿躁,連忙將門開啟。

“虎哥,啥事啊大晚上的使勁拍門,我都睡著了。”

“少廢話,飛哥喊你過去呢,走!”

然後不由分說,拉著我就走。

我不知飛哥為何大半夜的喊我,暗下不斷腦補。

難道飛哥知道我要逃走了,想給我一點教訓?

還是下午看到我憤怒的表情了,想揍我一頓出氣。

很快,跟著狗腿子來到了一樓的立威室。

沒有出現我想象中,那種嚴陣以待的場景。

氛圍很輕鬆,甚至還有幾個狗腿子在打牌。

看到這,我不由鬆了一口氣。

飛哥的頭上纏了一圈紗布,耳朵處是平的,估計以緬北的醫療水平,沒法將他的耳朵接上去。

這真是一件值得放鞭炮的大喜事。

“飛哥,這大半夜的,喊我過來有事嗎?”

對於飛哥的耳朵,我沒有主動詢問。

這傢伙喜怒無常,說不定我的關心會被他當做諷刺,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飛哥真他媽是個狠人,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耳朵都沒了,他好像絲毫沒受到影響,和平時一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我聽說你喜歡打牌,今天怎麼沒打啊?”

我笑著回道:“昨晚和小組成員喝酒去了,一時貪杯多喝了一點,就躺下睡著了。”

飛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淡淡道:“你這樣做是對的,只有把關係搞好了,他們才能幫你賣命嘛!”

“來都來了,摸兩把吧,聽說你炸金花的技術很好,這幾天贏了不少?”

我謙虛道:“都是大哥們給面子,贏了幾萬塊。”

我不喜歡高大上的賭牌方式,但對炸金花卻情有獨鍾。

主要這玩意對心理分析有一定的要求,對方是大牌還是唬人的,我會透過他的一些眼神,以及小動作分析出來。

這也算我的一種天賦吧,所以,我很少輸。

雖然贏了兩三萬塊錢,但最後我都沒有裝進自己的口袋。

要麼請吃飯,要麼買菸,最後看誰輸的慘,還偷偷把錢塞給他了。

這也是我能和狗腿子快速建立友誼的秘訣所在。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寧夏的直覺有對準!

也不禁生出了濃濃的後怕!

現在是凌晨三點,正是我和寧夏計劃逃走的時間!

要是我一意孤行的話,鐵定被飛哥抓到!

嗯,寧夏救了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