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給朝廷榷的茶,就佔茶山的八成,但眼下卻有近三成的茶葉收不了。

也就意味著,今年不止沒了自家散賣的兩成茶葉,就連朝廷的,都拿不出來。

更不用說,今年所有的蒙山茶,都要盡榷入官。

若是到時候真收不回來,那官家是否會以為他們江家不配合,不願把所有蒙山茶盡榷入官?

好歹毒的心,這些人是要硬拉江氏入伍,跟他們同流合汙啊!

江吟身子微晃,她竟不知茶山的問題,竟然有如此大的影響。

怪不得前世爹孃慌張去雅州,最後都沒解決。

“小娘子莫慌,事情既已發生,咱們也只能去解決。”王叔道,“這樣,我今夜便出發去雅州,定要將問題查出來。”

江吟連忙道:“不著急王叔,雅州那邊,我本就打算最近幾日過去。如此一來,便明日出發吧。就是府城這邊,還得勞煩王叔多操勞。”

馮夫人那邊還沒鬆口,她只能先把府城這邊的事情拜託給王叔。

當然,她這幾日,本就已經把府城茶場和茶肆的事情理了一遍,將前世有問題的也處理了。

不管馮夫人那邊鬆不鬆口,她最近都會去雅州。

只不過,若是馮夫人鬆了口,她便將府城的事兒拜託給她。若是不鬆口,便拜託給王叔。

眼下看來,怕是隻能先拜託給王叔了。

王叔遲疑道:“那邊的事情複雜,小娘子去怕是解決不了。”

江吟抬手道:“無礙,我總得成長起來不是嗎。”

偌大一個江家,她總不能依賴旁人。

王叔抿抿唇,有些無奈道:“那小娘子務必以自身安危為主,府城這邊交給我,小娘子放心。”

決定好王叔留在府城後,江吟便讓王叔去準備一隊護衛,明日一早隨她出發去雅州。

而王恆,也等著明日一早再隨她一起前往雅州。

回到屋裡,小蘿邊幫江吟收拾明日的行李,邊道:“娘子,要不還是讓王叔去雅州?”

她頓了頓,繼續道:“雅州那邊還不知道會有什麼等著娘子,要不奴跟王叔去,您就好好待在府裡。家主和主母沒了,您可不能再有任何閃失。”

此去雅州必定兇險無比,她是真不想讓自家娘子去冒這個險。

“總不能這樣躲一輩子。”江吟將手上的衣服疊上,凝眉道,“前幾日二叔來過後,蒙山五峰其他三家的家主,跟著都去了雅州蒙山。我處理事情耽擱了些時候,加上恆弟送來的訊息。無論如何,明日都得去雅州了。”

這事兒擺明了就是蒙山其他三家做的,但她沒有確鑿的證據,也拿人家沒法。

“我娘都能把江氏守下來,沒道理我就不行。”江吟看著小蘿認真道,“小蘿,我沒得選,也不能選,必須去。”

她這一去,打算直接待到交完今年的新茶才回來。

再者,她除了調查茶山的事情外,還會暗中調查謀害爹孃的兇手。

她爹孃,定不能憑白死於非命。

所以,這一趟,她必須去。

而這一去,短則三個月,長則半年都回不來。即便回來,也只是待個幾日又要返回雅州。

也正因此,她重生之後,才花了七天的時間來處理、交待府城的事。

……

王叔一夜沒睡,連夜召集了一支二十人的護衛隊,還有三輛馬車隨江吟去雅州。

三輛馬車,其中一輛,王叔給江吟放了滿滿的日常用品。包括吃的、用的,統統都有,生怕江吟過去受了委屈。

另外兩輛則空著,一輛用來裝江吟收拾好的行李、衣物,一輛則是江吟和小蘿乘坐。

而二十名護衛和王恆,則是騎馬在一旁護著。

看著護衛和車裡的東西,江吟忍不住樂道:“王叔這是打算讓我搬家?雅州那邊有老宅,什麼都不缺的。”

江家是從雅州蒙山起家,後續才搬到府城的。蒙山腳下的江家老宅,不比府城這邊差。

只是那邊的老宅裡,除了主院留著他們本家人住以外,其他的院子,都分給族人在居住。

老宅那邊人多眼雜,才真正是一個大染缸。她這次過去,怕是不會輕鬆。

王叔道:“外頭的哪有家裡的好吃,吃家裡帶的放心。對了,廚娘也過去。”

話音剛落,廚娘便揹著包袱跑了出來。

廚娘的夫家就是江家自己的家奴,是原先老宅那邊的管家福叔。所以,大家都叫她福娘子。

前些年福叔意外去世後,福娘子便沒再回過老宅,沒想到這次竟然要跟她一起去。

江吟有些擔憂道:“老宅那邊有廚娘,福嬸子待在家裡就行。左右我不過只是去個把月,很快就回來了。”

她擔心福娘子過去會觸景生情,何必呢。那邊也有廚娘,不必非要福娘子過去。

然而,福娘子卻拉著江吟的手道:“可不行,沒了我啊,小娘子吃不好飯。”

她凝眉道:“再說,老宅那邊都是些豺狼虎豹,心眼子一個比一個多,奴可不放心小娘子一個人去。”

江吟抿唇一笑道:“那就勞煩福嬸了。”

福嬸這般為她著想,她願意接受這份好意。

她本來想讓福嬸跟她一起坐一輛馬車的,但福嬸拒絕了,自己跑去裝她衣物、行李的馬車上待著。

不僅如此,福嬸還沒坐車廂裡,而是跟車伕一起坐在車沿上,說是為了時刻注意周圍的情況。

江吟笑了笑沒說什麼,而是讓其他人先行一步,自己和王恆、小蘿後一步出門。

一來她要去跟馮夫人道個別,二來分開走,說不定要安全一些。

當然,眼下就要到採茶時節了,若是她江家所有人都遇害,官家不可能不管這件事兒。

所以,她認為自己是安全的。

江吟的馬車在經過馮夫人家的巷子時,直接拐了進去。剛拐進去,江吟便下了馬車,準備步行進去。

只是,還沒走到馮夫人家門口,就聽到了一陣怒罵聲。聽起來,像是她那鬼迷心竅的二叔張源之。

“姓馮的你出來,就是你教唆我那大侄女六親不認是不是。”張源之指著馮府閉著的大門罵道,“爛心肝兒的,好好的小娘子連祖宗都不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