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臉面對姑娘的望鄉,本想一走了之,可想到白虎還在山頂,他在山底猶豫很久,才走上山去。

白虎不見了,那一堆沙子里長出了一株怪異的草,似麥穗和百合的融合體,麥粒長在百合花蕊裡,整株都是純白色的,包括枝葉。

宮七兒安靜地坐在山頂邊,背對著自己,雙腿蕩在外面。望鄉走了過去,低聲問道:“虎呢?”

宮七兒轉過頭來,臉上還有紅暈,正帶著笑意,望鄉的心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又莫名地被揪緊了,立刻把頭偏向了一邊,再次問道:“虎呢。”

宮七兒回道:“它剛剛趴到了沙子裡,變成那個樣子了。”

望鄉哦了一聲,卻沒有著急轉身去瞧那植株,是頓了片刻後,才去的。蹲下來,他觸控著那植株,眼睛也看著,但腦海裡沒有任何那植株的畫面,好像他轉過來了,心卻沒有轉回來。

他聽見後面的女人起身的聲音,立即站起身來,但那女人沒有叫他,他等了片刻,下意識轉過頭去,宮七兒正打理著衣服,忽地感受到望鄉在看自己,抬頭道:“你沒事啦,我要走啦。”

“你去哪。”望鄉怔住了,她去哪,關自己什麼事?他很厭惡,或者很懼怕自己的變化,他轉回頭去,又蹲下打量起了植株。

宮七兒回道:“我跟守著劍王閣的那位前輩學本事呢,他告訴我你應該會出事,所以我才執意要來的,現在你沒事了,我就要回去啦。”

“嘁,跟他能學什麼本事。”

“不跟他學,難道跟你學呀。”抿嘴一笑,宮七兒身體浮空,“那我走了,再見。”

望鄉淡淡地哦了一聲,片刻後,他聽見了她飛走的聲音。

他盯著那植株很久,腦子裡卻是空白的,他起身伸展了下拳腳,佯裝無意間轉身,他以為那女孩肯定在耍自己,正躲在後面,但他沒有看見任何人,她真的走了。

巨大的失落感湧上心頭,他惱了,他恨自己此刻的任何變化。

在山頂一坐就是數個時辰,直到天黑,他也沒有回過神來,累了,就往後躺下去,呼呼大睡。

夜裡,他做了一場夢,夢到那女孩依然一絲不掛地站在自己面前,只是這一次,他不受控制地撲了上去,說著不曾說過的話,做了不敢想的事,相融在溫柔鄉中,摔落在囂囂紅塵裡,他們似怒海的浪,似卷山的風,他咆哮又高歌,奔跑在無邊無際的石階上步步攀升,一躍天門,他又沉落月海,在夢中沉沉睡去,好是舒服,好是喜歡。

翌日,他不捨地睜開了雙眼,風吹過,寒了他的胸膛,他坐起身來,面向著大海,久久還在回味,只是他的夢不再那麼清晰,只剩了一種特殊的難以描述的感覺。

總得做正事啊,他轉過身,卻看到了那頭白虎,趴在沙子上,而它的旁邊,正蹲著那個姑娘。

宮七兒順摸著白虎的毛,白虎被安撫得舒服,喉嚨裡正發著低鳴。

見到望鄉回頭,她說道:“你醒啦,我剛剛才……”

“昨晚是你!”望鄉的語氣十分急躁。

“啊?什麼昨晚?”宮七兒昨天飛走,卻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便原路折返,今早才剛剛回來。

“又是你,你到底要做什麼!”望鄉怒了,他不是在氣別人,而是在氣自己,他不想有任何的改變,為什麼他現在如此的惶恐不安,“昨晚是你!昨晚就是你!”

“我…我昨晚沒在這…”宮七兒不明白望鄉的意思。

而望鄉已經失去了理智,他不知道那是愛情的種子,他的世界裡本不可能有那種東西,那種子往往在人心最鬆懈的時候出現,卻能瞬間掀翻壓住它的一切,它如毒藥,侵骨透心,人若是中了這毒,便只能掙扎在那一次次的煎熬之中,最後,還是會失敗,一無所有,唯有愛存。

“你想幹什麼!你來是為了什麼!昨晚是你!”望鄉幾乎在嘶吼,他多日前還將那女孩僅僅當作一個生靈,現在他變了,他恐懼,他不理解,他在昨夜的夢中過得很是舒心,而睜眼便又看到這女孩彷彿又是上天對自己的懲戒。

愛,曾是決定世界的一股力量,只是,很久都沒有被記起,連神,也將它遺忘了,愛,超越了世間法則,它可以一瞬間生效,並永世長存。

望鄉和宮七兒四目相對,宮七兒有些害怕,說道:“我…昨晚沒在!”

“昨晚……”望鄉的臉陰沉得可怕,他忽地抬起頭,臉上竟然有淚水,“昨晚就是你!”

他撲了過去,撲到了她身上。

“你…你做什麼。”

“你不是想要改變我嗎!我才不會怕你,來啊!和昨晚一樣!”

他咬了上去,卻咬住了女孩的嘴唇,女孩皺起了眉頭,嘴唇流出血液。

一旁的凡精靈又理解了兩人的意思,它一揮手,兩人的衣物整齊地擺在了一旁,一層又一層的凡精靈疊起來了,它們準備好了點心,這是一場大戲。

赤裸的兩人,面對面,他趴在她身上,二人面紅耳赤,呼吸如烈焰般灼熱。

宮七兒目似桃花潭,血染的她紅唇鮮豔,流淌下去,滑過其身軀。望鄉把自己交給了本能,他一把抓上了玉峰,宮七兒悶叫一聲,急道:“不要,它們在看。”

三十多層凡精靈聚精會神地欣賞著,望鄉昂著頭盯著她的雙眼,說道:“看吧!都來看吧!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一口咬上那玉香之處,宮七兒嚶嚀一聲,用衣服蓋住了自己的臉,隨後,烈焰與巨浪相融,紅塵雲煙天坐檯,墜日浮沉地軟淵,白虎羞目轉身,精靈隨吟而歌,他們在高喊,他們在宣洩,大海湍急地衝擊著這座潔淨的百合島,海水化成熔漿,潑灑了一遍又一遍,如同昨夜的夢,他們一起飛過了一條條看不見盡頭的石階,躍過了最高的天門,卻並未沉落,他們相纏著,滾在那潮水人間,又抓住了天上星辰,一步翻回到了太陽旁邊,日月交替,無心墜落,是夜,在銀河中暢舞,不休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