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看熱鬧的人

“嘿喲，挺熱鬧呀……你們這知府大人有點本事呀。”

沈二爺靠在船頭，看著柳州的港口，吹了吹口哨。

沈家二爺長得雖陰沉了些，但動作卻像一個肆意的少年，看得尉遲飛鴻眉頭緊皺。

不過對方的話他倒是稍稍有點認同。

柳州的情況他來之前就聽說了，柳州的事件比北方任何一起妖魔事件都鬧得大，卻沒想到能這麼快就有不俗人氣，這新任知府到是有點手段。

“榮盛、百業、東華……嘖嘖，江南十大商行來了五家，這才幾天呀？”二爺笑道：“看來柳州的門神很吸引人吶。”

“門神？”尉遲飛鴻一愣：“那是什麼東西？”

“將軍不知道？”

尉遲飛鴻遲疑的搖了搖頭，接到調令的時候他只知道是自己那個嫡系家主弟弟把事兒辦砸了，柳州官員死了一片，尉遲鵬調回京城受罰，自己則順勢從北方調往柳州任總兵。

按照老爹書信裡的策略是讓自己繼續維持跋扈的性格，尤其是與地方官要保持不對付的態度。

可還沒到柳州，就因看到滔天的蛇潮帶著沈家老祖的船往西海而去，便臨時上報，得到旨意後一路追蹤到西海，這才有瞭如此慘重的損失。

而對於柳州的情報，他還停留在一月以前。

“那將軍可得好好見識見識！”沈二爺也不多說，嘿嘿笑了聲就繼續看著活動的人群。

他目力極好，很快就在碼頭上看到了幾個商行的當家。

這個畫面倒是有意思。

柳州雖因為門神的原因有所恢復，不少商行重新選擇來這裡進貨也是正常，但這種事隨便派個掌櫃來就行，幾個當家都跑這裡來了，難不成都被山神的靈液吸引了？

沈二爺覺得不是這樣，於是閉上了雙眼，暗中**啟動，監聽著周圍。

“葉當家也來了？”

碼頭上，和一眾當家聊天的正是榮盛的沈熠炎，榮盛乃沈家直營的商行，算是本土最大的地頭蛇勢力，沈熠炎的地位自也是不一般，在一眾商行的當家裡，都是被恭維的存在。

被叫葉當家的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女子，正是最近江南最新冒起的商行：天華商行的當家人。

這商行來歷神秘，背後資源卻不少，入駐江南後官方一路開著方便，資金也是相當強悍，僅兩年時間就站穩了跟腳，眼前的葉娘子更是最近江南商界談論最多的鐵娘子人物。

“各位前輩也在呀？”女子盈盈一笑，很端莊的行了一禮，動作、禮儀無可挑剔，很多江南世家的女子都沒這般氣質，不過臉型卻有些讓人出戏。

因為女子的臉型並非中原女子的臉型，頗有西洋國度那邊女子的風格，五官立挺，面板白皙，更有一雙中原女子少有的碧眼。

這樣的西洋女子穿著江南的絲綢，總覺得看起來還是有些怪異。

“這新任的知府這般大動作，哪能不在呀？”其中一個八字鬍的矮胖商人嘿嘿一笑，看向對方的眼光卻有些肆意。

女子見狀也不計較，畢竟這年頭拋頭露面的女當家可是少見，她見過太多怪異的目光。

沈熠炎皺了皺眉，顯然不太看得上那矮胖商人的德行，於是直接道：“本以為是哪位當家眼光超前，提前買了掃了柳州的商鋪地產，卻沒想到是這個知府大人自己動的手……”

其他當家聞言也是點頭，當初他們的反應比起榮盛也不算慢，最多緩了一兩天，聽說門神之事後也都立刻將目光放到了柳州南街的那片商鋪上面。

卻沒想到去了市場一間毛鋪都沒給剩下，互相打聽之下誰都不承認是自己出的手。

但到底各家都有各家的背景，能量巨大，稍稍動用關係一查，便查得清楚，居然是柳州知府自個兒買的。

這操作，他們行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這當官的當真有意思……

“各位前輩怎麼看？”葉當家輕聲的請教問道。

“這知府很有自信呀！”其中一個高大的漢子甕聲道，沈熠炎看了過去，這人是東華的當家，知道背景的都清楚，東華是軍方勢力，背後靠著京城好幾個國公大人。

這明面上的當家姓江，聽說是北方戰場那邊因傷退伍的一名軍將。

漢子雖長的粗獷，但心思卻很細膩，淡淡道：“門神出名之前，他便預先將布政使給他的撥款全用來買了柳州的地，有恃無恐，看樣子不僅背後勢力不小，不會被朝廷追究，而且對地價回漲的信心也很足。”

“這麼看來無論是那門神還是前幾日傳聞的山神，都應該是提前就準備好的。”

其他當家聞言紛紛點頭。

“我等若想要分這柳州回流的紅利，怕是要被那知府敲上一筆好的。”之前那八字鬍的矮胖商人嘿嘿笑道。

“那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吃得下！”姓江的當家冷笑道：“這門神我看了幾日了，應該不是偽裝，那山神廟如今也在修了，這些東西，沒點實力，區區一知府，可不是想守就守得下的。”

“對了……”說著大漢看向沈熠炎：“聽說這知府還扣了你們沈家的人？”

沈熠炎頓時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意。

他也沒想到這知府真敢拿他沈家的人，而且還敢這般明目張膽的放出風聲，如今訊息靈通點的都知道他沈家人被扣了，著實被打了一波臉面。

“晚輩也聽說了。”葉當家看向沈熠炎：“那新任的大人一點不賣沈家面子？”

“還真不賣……”沈熠炎苦笑：“我也上門過，連知府大人的面都沒見到，負責文書的周大人一聽我不打算給錢，直接就將我趕了出來。”

“哈……”一群人聞言都忍不住笑了：“沈當家還能吃這樣的癟？這還真有意思呀，這知府難道是個愣頭青不成？”

沈熠炎笑了笑卻沒多說，這新任知府什麼來歷他不知道，但絕對不是什麼愣頭青。

三個大房的人被拘那天他就在現場，親眼看到的，自己那三個侄子瞬間就被鎮壓了，一點反抗的火花都沒冒出來。

他雖不是一個合格的術士，但好歹曾經也是沈家嫡子，見識還是有的，那年輕知府那天展現的能耐，怕是和那江南學政都有得一拼！

情報裡才二十一歲，說出去怕是都沒人信！

“沈前輩沒有出這個錢？”葉當家笑盈盈問道。

沈熠炎也是一笑，沒有回話。

錢倒是不多，一人一萬兩對沈家來說不算什麼，榮盛裡隨便一個掌櫃都有許可權動用五十萬兩以上的金額。

但面子不能丟，這一萬兩要是給了，自己回去估計能被族裡的唾沫星淹死。

“明白了……”葉當家見沈熠炎不回微微點頭：“咱們這位新知府大人，是想拿沈家立威呢！”

這話一出，所有人面色都變得古怪起來。

老實說如今的情況並不難猜，但依舊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在江南……拿沈家立威？

腦子沒壞掉吧？

各大商行背後的背景皆都不俗，畢竟江南是除了天都雲州那邊外，是整個大晉稅收最多的油水之地，有點勢力的哪個不想伸手？

但無論外來勢力多強，對沈家都是客客氣氣的，畢竟誰都清楚，沈家…..是這片土地千年的地頭蛇！

“那咱們…..還買不買地？”八字鬍的矮胖商人皺眉道。

“買，怎麼不買？”漢子嘿嘿笑道：“好久沒見過這麼有種的文官了，他要是能在沈家手裡要到贖銀，老子就服他，多少錢勞資都買，哈哈哈！”

其他當家聞言都笑了起來，連沈熠炎都不僅有些好笑。

這年輕的知府拿自己家殺雞儆猴，還真是個值得說道的笑話……

正說間，碼頭上一陣騷亂，眾人眉頭一皺看了過去，如今幾個大商行的貨船都在碼頭，哪個敢在碼頭鬧事？

一眼看過去時卻是一愣。

“軍船…..尉遲飛鴻到了。”大漢沉聲道。

聽語氣顯然對這位在北方立下赫赫戰功的將軍並不感冒。

“這下熱鬧了……”八字鬍的當家摸著自己的鬍子，笑得幸災樂禍。

尉遲飛鴻的名聲即便在南方都有聽說，這次新任的知府既然設了門神，那自然是要搶城門兵權的，得罪沈家，又要和尉遲家這瘋子槓上，今天的熱鬧還真不一般。

不枉他們千里迢迢坐船趕過來！

“咦？那女人是……”葉當家看到一個還走在尉遲飛鴻前面的女子時瞳孔頓時一縮：“哦，這下真熱鬧了。”

“她怎麼來了？”沈熠炎看到那人也是頭皮發麻。

他有想過家裡肯定會派人過來找回場子，可萬沒想到會是派這瘋婆子過來！

這下是真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