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對柳州的警惕

江南被鎖已有一月，而柳州城已有十萬人口！

這數字，吳優這些天自己蒐集出來的

與洪烈已經來到柳州第十日，他依舊沒有見到那神秘的柳州知府，而柳州的局面卻是肉眼看到的越來越好。

“我說老吳，你這一天愁眉苦臉的幹啥？”

離城門較近的一個茶攤裡，洪烈抱著一大碗炸至金黃的肉蟲，吃得香甜，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看得吳優更胃疼了。

“洪將軍呀，你看.柳州城的人越來越多了。”

“嗯倒是。”洪烈點頭：“這兩天排隊領餐都比前幾天要等得久，人確實越來越多了。”

吳優麵皮抽了一下，幽幽的看著洪烈：“將軍難道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洪烈吃著肉蟲，好奇的望著對方。

該說不說，這蟲子真是越吃越得勁，有牛肉的嚼勁卻不像牛肉那麼幹，那肉汁配備他們那個什麼黑胡椒醬，吃起來是真爽，等離開這兒了，得找陳卿要一點回去，看看能不能在洪家後院養活。

“將軍.”見對方一點不以為意，吳優皺眉道：“看看周圍，你知道現在柳州有多少人嗎？”

“約莫十萬多人吧”洪烈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這麼嚴肅，老實的回道。

“十一萬六千八百五十三人！”吳優冷聲道：“其中老弱婦孺不到兩萬，十四歲以上的青壯有九萬人！”

“伱怎麼知道這麼清楚？”洪烈好奇道。

吳優麵皮一抽，你以為都跟你似的，一天沒心沒肺，不是曬太陽就是和那群難民一起排隊拿肉.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吳優嘆氣道。

“什麼啊？”

“兵源！”吳優眯著眼睛，聲音低沉道：“大部分青壯沒了家人，丟了土地，都是極好的兵源，而且這柳州，參軍的意願極其強烈！”

“哦那倒是”洪烈點頭：“待遇給得好呀，十兩月響呢，我要是那些難民我也意願極強呀。”

“十兩月響.”吳優嘆氣道：“如果一開始沒兵的時候，需要重利吸引勇士參軍，的確可以如此，但如今，柳州已經有自衛能力，這個條件卻一直沒改。”

“沒改就沒改唄。”洪烈疑惑道：“這有什麼？”

“這有什麼？”吳優好笑道：“這知府徵兵打的是朝廷名義，可誰都知道，這麼誇張的待遇朝廷根本不可能允許，北方那邊的衛軍都沒這個待遇，現在還好，一旦後面危機的局面解了，怎麼辦？”

“他一直負擔這昂貴的兵餉？”

“應該是就地解散吧.”洪烈吃著肉滿不在乎道。

“就地解散？”吳優白了對方一眼：“你看看那些士兵，那種能力，那種力量？他會就地解散？”

“你在擔心什麼？”洪烈皺眉道：“難道擔心陳卿會造反？那他這徵兵效率也不夠呀，這十日都沒有招募新兵了。”

“可這氛圍一直沒減呀！”吳優幽幽道：“你難道沒發現，這柳州有意無意的在不斷提高那些當兵的地位？什麼優先落戶柳州，分配房產、參軍的子女可優先就讀官學，現在柳州那些未出閣的少女或者寡婦，基本都優先想嫁當兵的？”

“是嗎？”洪烈一愣：“可我不是聽說，去那大青山務農也有這待遇嗎？”

“所以才不正常！”吳優冷聲道：“這些難民，大難中被救援，如無根浮萍，這柳州城給了他們安全、給了充足的食物，按理來說，根本就不需要許以重利，該讓他們幹什麼就幹什麼，比如以工代賑，讓他們務農、做工都行，只要肯給口飽飯吃，九成九的難民都不會反抗，為何要給這麼大優待？錢多得用不完嗎？”

“額”洪烈一愣，感覺好像也是哈，自己這些天也感覺這柳州的百姓是不是過得太好了些？成本的確夠高呀

“但這樣也挺好呀”洪烈好笑道：“百姓過得好不是一件好事嗎？”

“好事？”吳優冷笑道：“你覺得這肉蟲味道怎麼樣？”

“額？”不知道為什麼對方又突然說起肉蟲的事，洪烈扣了扣腦袋：“很不錯呀，味道鮮美有嚼勁，比西海運來的肥牛肉都要好吃。”

“那吃習慣了這個，再讓你吃家裡的羊肉，你習慣嗎？”

“額應該不習慣吧。”洪烈頓時苦著臉：“看來的確得讓陳卿給弄一些回京城，一想到回去後只能吃那又幹又腥的羊肉和魚肉，我就心裡膈應呀”

“你看，你都這樣，那些回去只能吃點粗糧的百姓又怎麼想呢？”

“額”洪烈抬頭，感覺是有些不太對勁。

“我們帶兵的時候都知道，不能讓底層的兵吃得太好”吳優冷冷道：“除非你能一直保障讓手底下的兵有那個待遇，否則一開始便不能將待遇提得太高，讀書人都說，由奢入儉難，是有道理的，這些務農的百姓嘗過肉蟲滋味，有了好日子了，你再讓他們回到以前的生活他們會願意嗎？那些務農得還好，那些當兵的呢？”

“你也看到了，那些士兵什麼實力？有力量，又有比較好的待遇，你讓他們解散？陳卿就是願意，那些當兵的也不願意！”

“這”洪烈將嘴裡的肉吞了進去：“那怎麼辦？這些兵到時候還會譁變不成？”

“那得看怎麼說了”吳優幽幽道：“如果是陳卿自己解散這些兵，那譁變就是他的責任，可如果是朝廷強行讓陳卿解散這些兵，那麼這些兵就不會認為是陳卿的責任，而會怨恨朝廷。”

“如果是沒力量的百姓就算了，但這些兵不一樣，身懷利器，殺心自起，朝廷要是想奪走他們的待遇，陳卿這邊卻能給待遇，你認為，他們聽誰的？”

洪烈：“.”

“江南之地文風極重，其實是最不好造反的地方，因為這裡不光禮教束縛嚴重，百姓過得也不算差，大部分求安穩的人是不會願意跟隨反賊的，但現在又不一樣了。”吳優指了指外面：“這場屍變打破了安定，那麼.能給予安定並能讓他們過得更好的人，自然會有空前聲望。”

“你就是想說陳卿想造反是吧？”洪烈白了對方一眼：“憑柳州一州之地？還有你剛才說得情況也不對呀，你說得那情況，前提是陳卿能一直滿足這樣的生活，這怎麼可能？”

“我開始也覺得不可能.”吳優嘆氣道：“我一開始都覺得這知府有點傻，因為這樣拔高難民待遇，今後一旦待遇下滑，反而吃力不討好，升米恩鬥米仇，自古以來皆是，可你看如今都十萬人了，你可曾感覺發放的糧食有所減少？”

吳優指了指洪烈碗中的肉蟲：“你看這肉蟲，十幾天前只有幾萬人的時候能每人一天分配一條，現在十萬多人了，還是能每人分配一條，像是吃不完一樣。”

“這個.”洪烈有些心虛的扣了扣腦袋：“應該.是暫時的吧？”

“萬一不是暫時的呢？”吳優冷笑道：“萬一他就是能保障這樣的日子呢？甚至能更好呢？”

說著吳優指了指外面一些遊蕩計程車兵：“你看看，我們的兵在這裡被安排輪流跟防，每日都是一樣的伙食，吃了十多天了，你猜這要是再吃個一兩月，我帶他們回去繼續吃兵糧，他們心頭是什麼感受？”

“額”

“這還只是吃食上的事兒.其他的更危險”吳優壓低聲音道：“這些天，我沒少讓士兵去探底，問和城門計程車兵打交道，卻沒想到人家完全不防備，老老實實的就透了底，柳州的這些士兵以前就是普通人，是因為入伍後信仰了柳州的門神和虎衛軍的那個什麼鬥神之後，才變得那般厲害！”

“這透底不是挺好的嗎？”洪烈皺眉：“這情況雖然有些不太合理，但至少陳卿沒有隱瞞什麼呀。”

“他根本就沒想過隱瞞！”吳優冷聲道：“他就是故意透露的，你這幾天難道沒發現，我們的兵越來越羨慕柳州的兵了？”

洪烈皺眉，這他倒是有感覺，身邊的親兵還好，那些普通計程車兵幾乎每天都會討論柳州計程車兵如何如何，言語間大多都是羨慕甚至嫉妒的口氣。

“你沒在邊軍混過，不知道軍中的情況。”吳優嘆氣道：“軍中一直是兩極分化，有血脈的兵高人一等，沒血脈的兵無論待遇、晉升情況，都和血脈親兵有著天壤之別，這樣的氛圍會導致軍中有割裂感，但這種情況不是我大晉獨有，世間所有勢力都是這樣，這原本是沒辦法解決的。”

“但這姓陳的知府這裡不一樣！”吳優語氣低沉，很肯定道：“他這裡普通人能變得和血脈之兵一樣強，就這一點，就能吸引不少軍中的豪傑，他這裡的情況，如若無限放大，必是顛覆大晉的禍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