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聽起來有些荒謬.

王野心頭一片陰雲,感覺京城好像現在的情況很不簡單。

出京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聽到過這方面的傳聞,很多地方都在說,有已經死過的人出現。

到柳州的時候,他見識了陳卿的手段,對死人再次出現這事兒現在已經不怎麼稀奇,畢竟柳州如今大街上,如果靈眼一開,到處都是死人陰魂,管著柳州政務的周海濤時不時還在和柳州的死人頭子下棋喝茶呢。

可這一次好像和陳卿那兒感覺不一樣。

剛才中午與自己說話的那老管家,剛才一起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可此時經過周圍人一提起他是個死人後,不知為何,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就湧上了心頭,他有種被什麼陰狠的東西盯上了的感覺。

在尉遲飛斬帶著他進入了中院後,隔著老遠,他就看到了那副熟悉的面孔。

與以前一樣,這傢伙得空了就喜歡和一些手下喝酒吹牛,這宴席都還未開始,一群人就已經喝得滿臉通紅,一身酒氣,隔著幾米外都能聞到。

“誒,王野?”尉遲鵬頓時開心的坐起:“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去江南了嗎?”

周圍武將顯然知道王野和尉遲鵬的關係,趕緊挪出了一個位置。

尉遲飛斬行了個禮,就要離開,尉遲鵬也招手道:“飛斬,難得回來一趟,就別一直忙活了,過來喝酒,其它事讓下人去辦就是。”

“是,兄長大人。”尉遲飛斬依舊如往常一樣規矩的行禮,這才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尉遲鵬看了他一眼,嘟囔一句:無趣,隨即又看向王野:“兄弟,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剛回來。”王野笑道:“本來是有事找你,來了才知道是你生辰,倒是小弟的錯,竟把你的生辰忘了。”

“這有什麼!”尉遲鵬不在乎的擺了擺手:“家裡人不和我說,我自個兒都忘了,有人提醒,我就辦一桌大家熱鬧熱鬧,以前在外當總兵的時候,沒人提醒,當天還不是就那樣過了?”

“魏弓程應該不會漏掉你的生辰吧?”王野笑道。

尉遲鵬一愣,隨即點頭:“那倒是,弓程那傢伙細心,從未把俺的生辰忘記過,每次都能讓我和兄弟們盡興”說到這裡時,他看向對方:“你去了江南,可看到弓程?他現在怎麼樣?如今江南出了那麼大的事,他沒受影響吧?”

“他過得好著呢.”王野笑了笑:“比跟著你好了不知多少。”

“放屁!”尉遲鵬頓時白了對方一眼:“也不是你這麼安慰的吧?他現在雙腿不便,能好在哪裡去?”

說著說著,卻也沒說下去,對方雙腿不便,自己卻也沒能好好安頓對方,結果讓陳卿那小子把人拐走了,這事兒說起來,心頭還是有些悶得慌。

王野見狀頓時好笑,他是真沒說謊,魏弓程現在過得是真很愜意的,他去柳州的時候見過對方兩次,他能看得出,現在的魏弓程,明顯對自己的生活比以前滿意,臉上隨時都帶著一種自信的笑容,和以前那種謙和的笑容完全不同,那是一種少年意氣風發的感覺。

這種情緒,認識尉遲十多年,他以前一次沒再魏弓程身上看到過。

不過也是,如今的魏弓程掌柳州一城陰司,數百萬陰魂歸他管理,一個前所未有的陰間世界,由他親手打造,這種事,聽起來怎麼也比給某個憨憨打下手有成就感。

這一點從對方能和沈家三爺談風說笑就看得出,以前魏弓程面對自己這樣的術士,都帶著一些謙卑的,哪像現在?

“對了,你從江南那邊回來了,是不是事情已經解決了?”尉遲鵬好奇問道。

王野聞言皺眉看了看對方,尉遲鵬的職位不算低,身份來說也是國公之位,居然半點不知江南現在的情況?

想了想王野開口道:“局勢不是很樂觀。”

“還不樂觀?”尉遲鵬頓時著急了:“怎麼可能?秦國公帶的隊伍,後面又是那女人咳咳,那長公主殿下帶金龍衛支援,這陣勢,就是掃平雲都也夠了吧?江南這事兒真那麼棘手?”

說著他都手癢癢了,他其實早就像大幹一場了。

“哪那麼簡單.”王野眼中閃過莫名,不動聲色的搖頭道:“對了,我還想問,為何後面是長公主殿下帶隊?我還以為會是你帶隊過來。”

“我倒想”尉遲鵬扣了扣腦袋:“但京城最近不太平,好幾個宮妃都慘死在宮裡,陛下已經問責了負責宮廷術陣的大術士們,連老爹都被罰了俸,我尉遲家本就是負責京城安危的,如今當然脫不了身。”

“宮妃慘死?”王野一愣:“哪位宮妃?”

尉遲鵬看了看周圍,拉著王野走到了內屋,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尉遲鵬才壓低聲音道:“好多,李貴妃、董貴妃、蕭貴妃”

“董貴妃?”王野心中一凜:“永安公主的母妃也出事了?”

“嗯死得挺慘的。”尉遲鵬壓低聲音道:“據說面目全非,永安公主直接被嚇得大病不起,在宮裡已經一個月沒露面了,陳卿要是能回來,怕是得先去看看人家.”

王野沉默,永安公主並不是一個值得重視的皇家女,如果不是皇帝臨時安排給了陳卿,她的命運應該就是和其她公主一樣,嫁去古荒之國,如今宮內發生這樣詭異的事,皇帝連宮妃都保不住,永安的處境怕是堪憂。

也不知道陳卿到底重不重視這位未婚妻,要不要和他說呢?

將此事壓到心裡,王野又問道:“可即便如此,帶隊的最好物件也應該是洪家,為什麼.會突然是長公主殿下出山?”

“我也不太清楚.”尉遲鵬搖頭:“反正聖旨就是那麼下的,由宮廷大術士侯潔傳達,兵部尚書與長公主殿下帶軍支援,這個決定雖有些突兀,人選倒也服眾,不過這麼大的事陛下沒有親開會議,確實有些議論聲在。”

“陛下還是沒有上朝?”王野越發感覺不太對勁了。

他在京城的時候,陛下就已經很久不上朝了,如今這麼大的事,居然不上朝和朝臣們商量一下。

“別說江南那事,這次北方出了那麼大事,陛下都沒露面,都是由內庭術士傳旨!”

“這怕不太和規矩,朝臣沒意見嗎?”

“意見當然是有,可陛下不露面有什麼辦法?”尉遲恭苦笑道:“朝臣總不可能去衝皇宮吧?”

“北方那邊又是怎麼回事?”王野想了想問道。

“我也不知具體.”尉遲鵬也是面色古怪:“造反的魏國公你也知道,和我們尉遲家一樣,都是追隨蕭家多年的世家,極受陛下信任,要不也不會把北方邊軍重鎮交給他打理,那北方的軍隊,可是我大晉最強的飛龍衛!”

王野點頭,皇帝雖然做事很多時候不太地道,但對附庸家族是很信任的,可這一次,魏國公叛得離奇,皇帝剿得也很隨便,直接面都不露,派著一堆國公就去了。

“那魏國公的家人呢?”

“已經收押天牢,暫時還未處理”

“越來越不對勁了”王野看向尉遲鵬:“你可見過陛下?”

“見過.”尉遲鵬點頭,幾次重大宮防調整,我都需要去親自面見陛下,但陛下的狀態很奇怪。

“很奇怪?”

“嗯,面色很消瘦,似乎還未從皇后娘娘的打擊中走出來,我與陛下說話,通常要重複兩三次陛下才會回應,感覺.”尉遲鵬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一樣:“陛下.好像是老了。”

王野:“.”

老了?

一年前逼死自己家師的時候可威風得緊呢,老了?

王野冷笑,他可是一點不信,至於說還未從皇后娘娘的悲傷中走出來就更扯淡了,皇帝是那麼長情的人嗎?

如果是,千面狐早就死了!!

對殺害自己妻子的兇手都能放過,一顆冷酷的天子之心比冰還冰冷,會還未從皇后的陰影走出來?

簡直可笑!

“我記得魏國公,在我走的時候,好像還在京城對吧?”

“是!”尉遲鵬點頭:“那時候魏國公被陛下召回述職,據說,是要讓魏國公回來養老,讓他的大兒子魏建成去頂替他的職位,本是一喜聞樂見的引退喜事,我爹都擺了好幾天宴席慶賀他。”

“可就在你走後不久,魏國公就突然急匆匆的帶著親兵出了京城,之後就鬧出了北方叛亂的事,長公主主動請纓平叛,被駁回,後面是洪家和其他好幾個國公帶隊去北方平叛,而又過幾天,不知為何,陛下突然決定增兵江南,把剩下的金龍衛全交了出去!”

“當時我們也覺得不太正常,可陛下的旨意就是那樣!”

王野聽完後表情凝重無比。

不對勁.很不對勁!

魏國公,明明都奉詔回京了,為何又突然決定叛亂?要叛亂一開始就不該進京城,來京城一趟意義何在?

這更像是臨時決定叛亂的。

長公主請旨平叛不許,可偏偏在平叛北方的關鍵時候,將京城僅剩的防衛力量給了長公主?

這不正常,正常來說,不應該留點兵看下局勢嗎?

畢竟江南從頭到尾都未求援,北方戰況不明的情況下,金龍衛留在京城根據局勢支援不應該才更合理?

這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皇帝.到底是什麼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