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大人,我們到了”

船艙內,布政使小心翼翼的通告著,而船艙裡面,氣氛冷得詭異。

沐洪清和秦國公坐在對角,都沒有看對方,但兩方冰冷的氣息把偽裝成苦工的上百血脈子弟都嚇得到甲板上去了,而總督周漢陽則是硬著頭皮,坐在兩人當中。

“出去看看吧”陸鳴直接起身走到外面,沐洪清也未說話,跟隨著一起走了出去,從行動來看,兩人好像暫時放下了介懷。

“辛苦總督大人了.”布政使苦笑的看著周漢陽。

周漢陽聞言翻了個白眼,但眼中卻閃過一絲擔憂,沐洪清這樣.真的能和他們一條心嗎?

到了船外,靠近碼頭的時候,巨大的氣泡隔近看更是壯觀,這幾乎籠罩了整個南明府城以及碼頭位置的氣泡,天空上不斷有人劃過,給人感覺這座城市和外面,好像就是兩個世界一樣。

看著這場面,周漢陽內心越發沉重,國公大人心中的謀劃,真的能成嗎?

“大人.”周漢陽靠近,小心翼翼問道:“江南其它幾州,也是這般嗎?”

他聽沐洪清說過很多江南的情報,那邊很多趣事,聽起來新奇的同時,又給人一種他方世界的感覺,可畢竟只是傳言,而眼前巨大的場面放在眼前,在聯想沐洪清之前說的那些。

周漢陽突然覺得,也許如今的江南,真的可能如傳言一般,是不一樣的世界了.

“並不是”陸鳴搖頭:“我從雲州而來,一路經過揚州、南陽和柳州,都沒有見過這麼大陣勢,自己已經穩固的大本營裡,他沒有弄這種東西,就代表這誇張的玩意陳卿其實並不能廣泛使用,而如今用在南明府,只能是用來唬人用的!”

“唬人用的嗎?”周漢陽看著那巨大的水泡,的確挺唬人的.

“陳卿接收南明府不過一個月的功夫,但凡有點術式嘗試都清楚,這種規模的術陣,絕不是這麼短時間能佈置起來的。”陸鳴看向沐洪清道:“學政大人怎麼看這個結界?”

沐洪清看也不看陸鳴一眼,而是仔細觀察起結界來,大約看了快半刻鐘,才緩緩道:“能量無比精純,從外表上看,沒有任何弱點”

陸鳴皺眉,但隨即又舒展了眉頭:“無妨,既然是唬人,自然是得做得逼真一些,就像那些耍戲法的,即便觀眾都知道是假的,可就是要做得人看不出來,這才能贏得喝彩嘛”

沐洪清:“.”

他沒有繼續說話,老實說,從邏輯判斷,他雖討厭陸鳴,卻是明白,對方的話沒毛病的。

陳卿這一步棋,只要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能猜出,他是在唬人!

所以他並不看好陳卿,哪怕自己徒弟對他很有信心。

他已經想好了,倘若陳卿沒能鎮住場面,關鍵時候,他會出手幫一波,以報他栽培陳穎之恩,但陳穎,無論是否失身,他都得帶走!

但倘若陳卿鎮住了場面.無論是用什麼方法鎮住的,都能代表,此子,能經得住風浪,那自己也就能放心託付陳穎,回京城去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了

這麼多年,若不是因為陳穎,他早就動手了!!

“你們.是哪裡人?”

經過漫長的排隊,船隻終於駛入了港口,港口如今沒了守衛,而是走過碼頭上岸後,偌大的氣泡前,有了十幾處通道。

陸鳴看著這陣勢,心中稍稍閃過一絲不安。

在他看來,陳卿這次佈置應該是極為勉強的,但他卻敢讓如此大流量的貨商進出,是藝高人膽大還是打腫臉充胖子?

“這位軍爺.”陸鳴開口笑道:“我們就是跟著同鄉,進點茶葉和酒水生意的,您看”

士兵皺眉,看向了後面的貨物,稍微抬鼻聞了聞,便聞出那酒水是雲州最近火熱的雪裡香,茶葉則是雲州現在賣得最好的雀舌。

於是看向對方:“你們.身上沒有神印?”

“稟軍爺,這咱們這夥人吶,被救到雲州的時間並不長,也就一個月的光景,實話說吧,我們吶,以前也算是小富之家,那些苦工都是我們養的家丁.”

“雲州的大人沒說過?現在不許蓄奴嗎?”士兵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當然、當然!”陸鳴連忙道:“這不.這些家奴啊呸,是這些家丁,以前都是家生子,從小就在府上服侍我們,即便現在解散了,一時間到外面也不知道做什麼,於是吧,我們就試一試,自己做生意,我們可沒繼續蓄奴哈,都是他們自願跟著我們的,我們都會按照雲州城主大人的意思,正常發放工錢,不限制自由的。”

“喲,還家生子,看來還是個貴族老爺?”士兵調侃起來,眼神中帶著諷刺。

這幾年,江南在陳大人治下,百姓對以前的地主、貴族敬意越來越少,尤其是他們這些鬥士軍,對地主越發看不起。

“過去式了、過去式了.”陸鳴擺手賠笑道。

“哼!”士兵冷哼一聲:“知道是過去式就好,都老實些,現在可不比以前了,你手下那些腦子還沒轉過彎來的家丁我懶得說,但如果有人要走,你們若是敢攔,可是要剁手的!”

“不會、不會,軍爺放心,我們是守規矩的人家、守規矩的人家。”

“那最好,走吧!”

“是是是,來軍爺,這是孝敬您的.”陸鳴一臉市儈商人的樣子,叫人搬出兩大壇酒水過來。

士兵冷冷看了一眼,拿起其中一罈墊了墊,隨即道:“就一罈,另外一罈拿回去,我買不起那麼多,這酒水如今貴著呢,吶,這是酒錢,雲州市價現在是這個價吧?”

“哪裡能收軍爺的錢?”陸鳴連忙擺手。

“看來是第一次做生意”士兵冷冷道:“受賄在江南,要重罰,你想害我?”

“這這兩壺酒而已,哪裡算什麼受賄?”

“兩壺雪裡香,市價百兩香火銀,怎麼就不算受賄?我一個月軍餉才三十兩香火銀呢,好了,趕緊進去,不要耽擱後面的船。”

“是是是”陸鳴連忙賠笑:“是我考慮不周了。”

“想在水上繼續做生意,還是儘量信仰個神明大人為好,你這樣首次行商,還可以算例外,若有下次,則是不能入城的!”

“是是是,我們也是第一次嘛,得好好考慮一下,看信仰海神大人好還是山神大人好。”

“若光做海商,信仰海神大人自然是最好,海神大人的信徒,若要僱傭海神衛護船,能少一半的價,這種實惠哪裡去找?”

“多謝軍爺提醒,我回去就安排上.”

陸鳴點頭哈腰,那模樣、那動作,看得後面周漢陽一夥目瞪口呆。

他們都沒想到,堂堂大晉第一國公,扮演這種市儈商人竟如此自然!!

沐洪清冷冷看著陸鳴,眼中譏諷之色更重了。

早在很小的時候,他就見識過了,這位國公大人的一人千面.

在妹妹面前,他是一個寵愛丫頭的慈父,甚至會俯下身子,給丫頭當馬騎。

在母親面前,他是深情的丈夫,一副若不是因為家族所累,他甚至會與母親雙宿雙飛。

在自己面前,是處處為自己前途考慮的嚴父,一切似乎都為自己著想。

可回了國公府呵呵,就是那個能看都不看被削成人彘妹妹一眼的國公大人!

“你們找便宜的客棧休息,等我的訊息!”進了城後,陸鳴低聲對周漢陽說了一句,便朝著熱鬧的另外一個街道走去。

周漢陽一愣,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陸鳴就已經沒了身影。

“國公大人單獨一個人要去做什麼?”周漢陽頓時皺眉。

“殺人.”旁邊沐洪清冷冷道。

周漢陽一愣:“殺誰?不是應該等待時機嗎?”

“等待什麼時機?”沐洪清冷笑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朝廷那邊來的人,是兵部洪尚書,若讓對方活著,你家國公大人,憑什麼讓五萬大軍聽他的?”

周漢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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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