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肆又清新的氣息撲面。

黃清若臉不紅氣不喘地問:「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油嘴滑舌?」

「沒有。姐姐是頭一個。」路昂反問,「有沒有人說過你長著張性冷淡的臉?」

黃清若想說,她不止長著張性冷淡的臉,她還真是性冷淡。

「走了。」她既是轟路昂,也是跟路昂道別。

路昂拉住她的手,將轉身的她重新拽回來面對他:「喂,我可不是在騷擾你。」

他彎腰湊近人講話的這個習慣,雖然有冒犯人和人之間安全距離的嫌疑,過分親密了。

但正因為他如此,即便他個子高,即便他眉宇間深諳桀驁不馴,似乎不好惹,也不會給她壓迫感,不會讓她覺得他高高在上。「高高在上」這四個字,黃清若很清楚,她是將路昂和梁京白進行了對比。

「我來是跟你商量,需不需要我出面澄清我們的關係。」路昂說,「澄清目前我還在追求你的階段,你不是我女朋友,你一直拒絕我。我為了追你都退學了。」

黃清若:「……」

最後一句,是造謠式澄清?

「暫時不需要。有需要我會找你的。」黃清若示意他鬆手。

路昂鬆了。

鬆開的瞬間,他勾唇道:「或者你無聊的時候,也可以找我。」

「嗯。」黃清若這並非敷衍他,本來她也沒有就此和他斷絕聯絡,只不過她希望,「我沒主動聯絡你的時候,你別來聯絡我。」

路昂沒答應:「你這就霸道了點。我聯絡我的,你大不了繼續裝死不回覆我電話不回我簡訊。」

「隨你。」黃清若丟話,兀自進樓道。

整棟宿舍樓的上空迴旋機車的轟鳴。

路昂似乎很故意地原地不停地將引擎聲推高至最響。

自從那天路昂的機車朋友來對著大樓喊過她的名字,住在這樓裡的人差不多就把機車和她直接劃等號了,黃清若懷疑自己早晚得被同事們投訴。

以及路昂這樣一直在外面沒立馬走人,黃清若判斷他可能在根據她上樓過程中亮起的聲控樓道燈,來找出她究竟住哪一層。

黃清若索性在二樓的時候就駐足,暫時不走了。

等到路昂的機車駛離,她才繼續邁步。

路昂分明猜到她的心思,駛離之前還衝著宿舍樓大聲喊:「等你聯絡。」

還差半截樓梯抵達她所在的樓層時,亮起的樓道燈光讓黃清若見到了鬼。

——梁京白長身立於她的宿舍門口,視線順著階梯的弧度,淡淡涼涼地往下,落在她的身上。

黃清若站在剩下這半截階梯的最底下,微微仰頭,與他對視。

瞧他,又如此地像一尊俯瞰眾生的佛。

尤其從她此時此刻的角度,梁京白宛如半閉著眼。

她說過的,大多數佛像,佛的眼睛都是半閉的。

他站位的旁邊,就是她那一層樓道的窗戶。

黃清若一點不懷疑,剛剛梁京白透過窗戶,將樓底下她和路昂的解除全部看在眼裡。

兩人誰也沒講話,靜悄悄的。..

直至樓道的聲控燈熄滅。

黃清若繼續邁上階梯。

聲控燈重新亮起,送她走到梁京白的面前。

「六哥來多久了?」黃清若隨口一問,些許陰陽怪氣,「怎麼也不給我打個電話?讓六哥等我,折我的壽了。」

路昂的威力挺大的,弄得梁京白明明為她準備了足量的藥,現在卻專門找來了。

黃清若沒有不請他進門的道理。

她用鑰匙打

開宿舍門之後,第一次用迎接的姿態,側身為他讓道。

梁京白跨入門內的時候,黃清若還非常東道主地問:「六哥要喝開水還是礦泉水?」

她這裡沒飲料也沒茶。

開水已經最頂格的招待,因為開水還得勞煩她用電水壺燒。

梁京白回應她的,是用他左手的虎口,卡上她脖子靠近下巴的位置。

他腕間的佛珠硌在她脖頸的面板,存在感極強。

黃清若被他頎長的身影所籠罩,視線裡是他清薄的眸子對她薄涼的端詳。

他的右手抬起來,涼意清寒的指尖划動在她的面龐上,來回摩挲。

毫無溫存的意味,只有滲透五臟六腑的冷。

須臾,梁京白就這一隻手卡著她的脖子,將她推入衛生間裡。

他隨手扯過她的毛巾,開啟水龍頭,沾溼了,旋即抓著毛巾到她的額頭上來,用力地擦拭。

黃清若有種要被擦破皮的感覺,辣辣地疼。

水龍頭並沒有關,梁京白任由水流嘩嘩,而他專注在擦拭她額頭的面板。

擦一會兒,重新放到水龍頭底下浸溼,又繼續擦。

黃清若的忍耐消失殆盡,捉住他的手,甩掉他手裡的毛巾,制止他殘暴的舉動:「六哥也該給自己看看病、開點藥給你自己治一治。」

梁京白轉而用他的手指,再去刮蹭她額頭的面板。

「還親了你哪裡?」他的聲音如飄在河面上的浮冰,伴隨他的指腹從她的額頭轉移到她的臉頰上,「這裡?」

他擦拭的粗暴程度不亞於方才用毛巾。

幾秒鐘後,又轉移到她的下巴:「這裡?」

也用力地刮蹭之後,最後他的指腹按壓上她的嘴唇:「這裡也有?」

他來回地擦拭,彷彿特別髒。

噢,他的東西,被其他男人碰了,他嫌髒?黃清若心下冷笑。

她抬起她的手,以牙還牙地用力摳在他的嘴唇上,也來回搓,要給他搓破皮似的:「六哥作為我的東西,以後來見我,也記得弄乾淨點。」

梁京白一瞬間的眼神令她毛骨悚然。

但確實只是一瞬間。

一瞬間之後,梁京白扒開她的衣服,露出她血紅色的紋身。

他帶著有些變態的漠然審視,食指刮過曼珠沙華的花蕊,在她的輕顫中問:「他見過你的紋身了?」

現在的他又和梁禹是沒有區別的,話術雖然不同,但核心一樣,都在質問她和路昂是不是睡過。黃清若惱羞成怒地抓開他的手:「見過又如何?」

以她的氣力,自然敵不過樑京白,並沒能抓開。

只不過不出幾秒,梁京白自行離開她的紋身,面色冷寂如燒盡的飛灰。

熟悉的佛珠碾著面板的觸感傳來,黃清若渾身一僵,整個繃緊。

她本來要再去阻止他,可她的手伸到一半便於下意識間就近揪住他腰際的衣服布帛。

黃清若的身體弓起來,像個蝦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