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昂……」這是黃清若的第一反應。

轉念記起單明典說過,路昂現在沒辦法過來她這邊。

不過,不是路昂,也肯定是單家的人。

「大妹子你睡醒了?」一位陌生的阿姨拎著暖水壺這時候進來病房,立馬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床前,「身子怎樣?還很疼是不是?你都疼出眼淚了這是。除了刀口疼,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說著阿姨放下暖水壺,抽紙巾來她的眼角。

黃清若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掉眼淚了。她猜測:「你是月嫂?」

「是啊,我是。」阿姨回答,「我是你家裡人請來照顧你的。」

注意到黃清若剛剛盯著蛋糕看,阿姨拿起蛋糕遞到她面前去一下,讓她看得更清楚些。

「想吃是不是?你睡了好久,看時間現在也可以進食了。不過你得先吃月子餐,這個蛋糕當飯後甜點,我等下給你切一點。」阿姨將蛋糕重新放到床頭的桌上,轉而給黃清若倒水。

她嘴裡還在絮絮叨叨:「你可不能再睡了,一會兒我攙著你下床活動一下,疼也得下床活動一下,你得排氣才行。」

黃清若現在只想知道:「我家裡人現在在哪裡?」

她揣度單明典親自來接應她的可能性不大。

但也不可能一個她熟悉的人也沒有。

所以最有可能來的人是尹助理。

現在能看到尹助理也是好的。黃清若迫切地想從尹助理口中得知路昂受傷的詳情和路昂當下的狀況。

尤其剛剛醒來之前的糟糕的夢境,太過令她心慌。

阿姨則回答:「你家裡剛剛有事先走了,託我照顧好你。說晚點你的其他家人會過來醫院。」

黃清若愣一下,反應過來,並不是單家的人,而是梁京白。

梁京白竟然是剛剛才走的?

她以為,她進了產房之後,梁京白就離開了。

其實梁京白能一直跟到醫院裡還在待產室陪了她好一會兒,已經在黃清若的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但不能說不在情理之中,畢竟先前她在車裡那般無助地向他求救。他這位現世神佛,什麼時候突發悲憫,全憑他的心情。

黃清若並不願意去探究,為什麼他改頭換面到處活動,先前她在米國遇見他,如今在縣又遇見他。

她也並不願意去深究,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那裡,將她從綁匪手中救下了。

眼前的這個蛋糕什麼意思,她一樣不去糾結。

當然,黃清若也不會白白接受他的這份悲憫。

她將此次的恩情先記下了,記在賬上,以後有機會,她一定會還給他的。

說實話,現在差不多恢復了正常狀態的黃清若,回憶起夜裡她的那些情況,一些行為她覺得沒必要。

比如讓梁京白摸了一下她的孕肚。

彼時她的心理就是感激他能在她落入困難中的時候幫助她、陪著她。

她沒辦法告訴他孩子的真正由來。萬一沒保住,他不至於連孩子都沒摸過。而如果孩子保住了,就當作他和孩子的道別。

她也希望,在她剛剛懷上它的時候他對它那般殘忍的行為,能在最後那個僅有一次的觸控中,得到撫平。

月嫂已經幫黃清若將病床搖高些。

黃清若很積極地配合月嫂,拜託月嫂協助她排尿、清理惡露、擦拭身體、換衣服等等。

吃完月子餐,黃清若其實已經吃不下蛋糕了。

但畢竟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也是孩子的生日。

——怎麼也沒想到,最後會在她生日的這

一天生產……

最終黃清若還是儀式感地吃了兩口蛋糕。

一口為她自己吃的。

一口替孩子吃的。

剩餘的蛋糕,黃清若便讓月嫂幫忙解決。

讓自己利索之後,黃清若就想看一看孩子了。

她對孩子幾乎沒有印象。

在產房裡剛剖出來的時候,護士抱著孩子給她瞧過一眼。

可當時她的眼睛幾乎睜不開了,孩子也特別皺特別小,看不清楚面貌。

她倒是也無所謂孩子的面貌,只要它平安健康地出生並活著,便足夠。

所以確認這一點之後,她就暫時安心地睡過去了。

到現在,七八個小時過去了,黃清若也就是模糊的。

而其實在之前,黃清若就想過,等孩子出生,她不會母乳也不會讓孩子待在她的身邊,儘可能地遠離它,她不要看見它。

這樣能夠最大地減少她和孩子之間的牽絆,對她、對孩子,都好。

眼下,無論是身體激素的作用,還是對它早產的擔憂,黃清若的的確確很想看看它。

可是月嫂告訴她,孩子在保溫箱裡,目前新生早產兒病房是不允許探視的,怕接觸感染。

不過照顧孩子的護士每天會告知孩子的最新情況。

「大妹子你放寬心,我看你的家人把你和寶寶的事情料理得很好,什麼都要求醫院給安排最好的。寶寶雖然早產,但目前身體的各項檢查都正常。」月嫂安撫,「你如果想念寶寶實在要見的話,一會兒我去找護士,塞點紅包請護士私下給你發寶寶的照片。」

既然如此,黃清若只能打消念頭。

她現在下床都困難,即便能見孩子,她倒也不方便。

實在難受,黃清若在月嫂的幫助下稍稍活動了兩下,就又躺回床上去了。

月嫂收拾垃圾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多了一支手機,說是她家裡人給她送來的。

黃清若的手機。

夜裡被拿去引開綁匪,現在倒還能回到她的手上。

「送手機的人走了?」黃清若問。

月嫂也不清楚:「應該就在附近。他說這兩天如果有事可以給他打電話。」.q.

黃清若:「你有他的電話?」

「有的。」月嫂馬上摸出自己的手機。

黃清若便用月嫂的手機打過去留在月嫂這裡的那串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

接電話的男人的聲音,黃清若也認得出來,就是坐在副駕裡的那個。

打之前黃清若就猜到肯定不會是梁京白。

也不可能是梁京白。

黃清若沒其他事,就是問:「我的手機裡還有沒有追蹤器?」

男人回答:「肯定是已經幫你解除了才能還回去的,黃小姐。」

黃清若的猜測也是如此。

她的重點在於:「放在我手機的這個追蹤器什麼樣?」

長個經驗,倘若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她不至於又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