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清若因此而突然間得到靈感產生一個荒謬的推斷:「……真是猴子在偷窺我們?」

梁京白的手指伸到她的唇上,像是輕輕擦了一下上面沾到的灰塵。

實際上黃清若感覺到了他的指腹在她的嘴唇上壓了壓。

分明是示意她,自己心裡明白就好,不用講出來。

再看回那些猴子,黃清若目光就不免和剛剛有些不一樣了。

當然,剛剛她的目光最多也就是好奇,並無其他。

被搶走手機的人想追猴子追不到,轉而詢問帶路計程車兵能不能幫忙找著猴子要回手機。

士兵的態度倒算客氣的,但表示沒有辦法,並將待在這裡的幾個注意事項提了一遍——這些都是丹拓幫忙翻譯給黃清若和梁京白聽的。

幾個注意事項之中,有一點說的便是,這裡的野生猴子比較囂張,如無必要大家都不要招惹,否則會發生什麼事誰也無法預料。另外保管好各自的貴重物品,如果被猴子搶走了,誰也沒辦法。

黃清若懷疑,部落的主人,不僅靠猴子監聽和偷窺到訪的人,也靠猴子偷東西斂財。

最終一行人停定的地方,看起來非常大排場,似乎由五棟大木屋組合成的呈對稱式以扇形連線成的複式房子。

在門口接受了安檢,進入之後,黃清若意識到,剛剛她看到的,僅僅是一個入口的門面而已。

實際上裡頭的空間遠比外觀上更大更深,目測至少得有個數百平米。

同時,別以為外面只是粗糙的木質結構樸實無華,裡面完全是另一個極端的反差——

奢靡,極盡地奢靡鎏金。

美輪美奐的雕樑畫棟,一眼望去皆為精品。

剛進一門的水池中央矗立一尊金身觀音,腳踩純金蓮蓬,蓮蓬中的一顆顆蓮子全部由鑽石鑲嵌,成群的紅色鯉魚繞著蓮蓬外圍擠擠攘攘地遊動。

黃清若由梁京白牽著手,繞過水池,往裡走。

金碧輝煌的大堂四面裝飾精美的壁畫,頂部以一個金色的大太陽為中心往四周圍輻散開無數點綴的寶石。

黃清若也明白方才進來之前為什麼要求他們脫鞋光腳入內——地上鋪著柔軟如棉絮的羊毛地毯,並且羊毛地毯是一整塊無分割的,穿了鞋子簡直是對羊毛地毯的踐踏。

挨近牆的位置,每隔大概兩米,就展示一件藝術品。

雕塑、畫作、玉石、珠寶,等等,各種型別,有的是現代作品,有的是古玩古董,來自世界各地。

每件藝術品均使用乾淨明亮的防爆玻璃將它們與觀賞者隔離開,像一個個人藏品展覽。

而停留在這塊區域的人各自散佈,一部分席地而坐低聲交談,另一部分四處走動觀賞展列出來的這些藝術品。

如果僅僅看這些的話,給人感覺部落的主人或許是個斯文人,和這天生自帶原始野蠻意味的部落毫不搭噶,更像是某位有些品味的富人隱居在這裡。

然而,穿行過這一片,緊接著映入眼簾的是縱向的長條形舞臺。

舞臺上是人妖的成人向表演,相當地色+情。

舞臺四周圍朝向的觀眾席,則是這棟奢靡的房子裡最熱鬧的地段,刻意昏昧了的光線底下,聚集著幾百號人在賭博。

黃清若彷彿誤入了一個大賭城。

也看得出來,待在這塊區域的人,大多數都熬了好幾個日夜了,在賭桌上殺紅了眼,沒日沒夜地揮金如土。

梁京白竟然問黃清若:「要不要玩兩把?」

黃清若不明白他什麼意思,難道這種環境下也有人監聽他們所以他才問的?

「六哥之前來這裡玩不玩?」

「肯定的。」梁京白點頭。

黃清若聞言,腦子轉過彎,梁京白或許真的曾經為了融入這裡所以會玩幾把。

「要不一會兒再過來?」梁京白徵詢她的意見,「先去吃點東西。」

黃清若同意。她確實已經餓了。

而且這片區域的菸酒味太重,空氣難聞,她並不想久待。

梁京白摟住她的腰,帶著她繼續往前穿行。

一個水池隨著他們的腳步,進入他們的視野。

面前的水池不像方才剛進來的那個水池經過經過設計裝修,其實就是個比較原生態的水坑。

約莫寬三米。

深度,黃清若瞧不出來。

她跟著梁京白從搭建在水坑上方的簡陋木橋上走過去的時候往底下張望,甚至什麼都沒瞧見。

好像坑裡沒東西……?

未及黃清若詢問梁京白水坑的作用,便瞧見有兩個士兵將一個男人從賭桌上拽過來,拖到水坑邊上。

男人跪地,邊磕頭邊跟兩個士兵說什麼。

黃清若聽不懂,但十有八九在求饒。

「別看。」梁京白又丟出這兩個字。

只不過這回他不帶強制性質,也並沒有伸手來遮住她的眼睛。

似乎是因為前面幾次她看得太多,他自知阻止不了她,乾脆隨她的便,但他還是會提醒。提醒之後他就可以免除責任了。

他越是讓她別看,黃清若越好奇,自然而然地不聽話。

不聽話地死盯著。

於是親眼目睹兩個士兵理也理也沒理男人的求饒,直接一腳將男人踹了下去。

剛剛還什麼都沒有的水坑裡,忽然間從外面八方爬出無數只的鱷魚,張開它們的大嘴巴,將男人給分食掉。

速度太快,男人的慘叫沒能維持幾秒,就因為四分五裂的死亡而消失。

消失之後留下的痕跡,僅僅水面的血水和幾片破碎的衣料。

鱷魚大概太餓了,連肉渣渣都沒給他留下。

吃完之後,鱷魚們又慢吞吞地蟄伏回去暗處,儼然無影無蹤。

「……」黃清若想吐。

梁京白遞了塊手帕,壓在黃清若的口鼻處。

手帕上沾了一股清新凝神的味道,抵擋住了空氣中的血腥味,幫忙壓制了黃清若想吐的噁心。

「說了別看。」梁京白的語氣算不上苛責。

黃清若不作聲。但她並沒有後悔。

過了這條養著鱷魚的水坑,逐漸遠離了賭場,光線重新明亮起來,空氣也舒暢了許多。..

兩人來到了一看就是餐廳的區域。

還是個自助餐廳,供大家自行取用酒水食物。

梁京白取了餐盤,問:「吃什麼?要不要來點鱷魚肉?」

黃清若:「……」

下一瞬,她猝然緊張地抓住他的手。

——柯偉豪,她看見柯偉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