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白放任她品嚐他的渾身、他的一切。

他分明也享受在其中。

黃清若從來不是有溫度的積極熱情主動的人。但和更為冷清的梁京白一對比,她彷彿成了盤絲洞裡蜘蛛精直面唐僧肉。

而且是主動盛在盤子裡、會回應她的唐僧肉。

黃清若甚至覺得他在勾引她。

用他致命的性吸引力。

黃清若將他玩弄得差不多之後,梁京白有所感知地貼上來,強制性地又和她交頸舐咬,轉而拿走了她放棄的主動權,反將她也品嚐個透徹。

這會兒黃清若對自己也已經沒了丟人和被他看笑話的念頭,繳械投降在最本能的反應之中。

最後兩人汗津津黏糊糊地相擁在一團亂的床上,空調不斷送出的冷氣也無法給他們降溫。

梁京白摟著她在他的懷裡,唇貼著她柔軟的發。

黃清若窩在他的胸膛裡,額頭抵在的鎖骨間,低垂的視線內,是他的紋身和密叢中他的無法平復。

說要再強她的人,卻並沒有強到最後,暫時就這麼硌在她的兩條腿之間,不知道是不是打算留著一會兒她跟他商量完事兒,再繼續執行。

「六哥有多久沒做功課了?」至少在緬國的那些天,條件沒能允許梁京白再天天抄經文。

梁京白回答:「很久。」

黃清若:「很久是多久?」

梁京白:「你來送死之後到現在的每一天。」

黃清若也是沒想到她沒話找話的隨便聊聊他會接。

梁京白摸了摸她已經有點涼感的光溜溜的後背,伸手扯過被子攏在了兩人身上。

他們裹在一起,他的手臂繞到她的臀後抬高她一下,兩人便相擁得愈發嚴絲合縫。

安靜蔓延。

安靜的空氣中始終有什麼東西黏黏糊糊的拉扯不開糾纏不清楚。

「在想什麼?」梁京白先發問。

黃清若很熟悉的一句問話。

「六哥在想什麼?」她反問。

梁京白回答:「在想你在想什麼。」

黃清若便也回答:「我也在想六哥在想什麼。」

難以置信這種對話會出現在他們之間,宛如兩個弱智。

但,少見的平和。

主要也是這會兒,沒有什麼挑起他們戰火的話題。

如果她現在就開口跟他說她最新的想法,平和的局面大機率要瞬間被打破。

梁京白倒還在延續這份少見的平和:「和管樂逛街沒買你自己的東西?」

「沒什麼好買的。」黃清若撥出的氣噴在他的胸口。

梁京白又說:「你剛剛擁有無數殺我的機會。」

黃清若則問:「你痛苦嗎?」

梁京白也問:「我痛苦才能讓你高興?」

黃清若其實問的是:「在梁家生活的日子,你痛苦嗎?」

問題的起因,是他質問梁柳煙的話裡有一句,是「如果活著比死了痛苦」。

梁京白也想到了她為什麼問,回答道:「我說了‘如果。」

黃清若追問到底:「六哥的意思是,不痛苦?」

梁京白拿一樣的問題問她:「在梁家生活的日子,你痛苦嗎?」

黃清若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在此之前也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她現在也是沉默了一會兒,才勉強能給出一個暫時的回答:「不是痛苦,不是‘痛苦兩個字能概括的。所以或許我會說,不痛苦。」

不痛苦,並不代表就是幸福

和快樂,它只是否定掉「痛苦」這個形容而已。

於是透過她自己回答這個問題,她隱約猜測到,梁京白的感受估計和她的一樣。

梁京白倒是又補充了一點:「我的母親盡她最大的努力給予了我母愛。」

這裡的「母親」,毫無疑問指的是他的養母。黃清若便也明白了,梁京白如果說痛苦,就否定掉了他的養母,因為他對生母拋棄他的怨恨,而否定掉他的養母對他的養育之恩。

好比她如果一心念掛著她素未謀面的生父,那就對黃薇太不公平了。黃薇這個母親雖然並非十全十美,但也是遠比僅僅提供了一顆J子、其他什麼都沒為她做過的生父要強一千倍一萬倍。

難道她有了生父,就一定能比她原本的生活過得更好?

黃清若問了梁京白一個新的問題:「你還是恨梁阿姨?」

最終她將自己對梁柳煙的稱呼定在了「梁阿姨」。

在柯有良的夫人、柯偉豪的養母、梁京白的生母,等等這些所有身份之前,首先梁柳煙只是她自己。

所以,黃清若認為稱呼梁柳煙為「梁阿姨」,最妥當。

梁京白問:「哪來的‘還是?」

黃清若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了:「你從來沒恨過樑阿姨?」

「我應該恨她什麼?」梁京白又問,「恨她拋棄我?」

未及黃清若反應,他自問自答:「我有一個很好的母親。」..

這裡又繞回了梁京白的養母上面。和問他「痛苦不痛苦」那個話題,在他眼中本質上是一樣的,黃清若明白了他的想法,無論如何,他就是不願意否定掉他的養母。

梁京白和他的養母感情很深,這點黃清若早已感受到。

微抿一下唇,她表達她的想法:「我只是認為,愛自己的養母,和恨自己的生母,並不矛盾。」

不矛盾,也就不存在否認養母。基於此,黃清若才覺得梁京白是怨恨梁柳煙的。

現在不是恨的話,又是哪一種情感?

黃清若好奇。

非常地好奇。

至於好奇的原因……

梁京白低下頭,嘴唇從她頭上的髮絲,滑到她的耳邊:「你在怕我們的兒子長大以後恨你?」

黃清若:「……」

略略一頓,她一貫地強調:「那是我和路隨的兒子。」

他們之間的平和在梁京白的問話之後,瀕臨破碎。

偏偏又被梁京白穩住了——他換了第三種措辭,重新問:「你在怕你兒子長大以後恨你?」

黃清若無法再挑剔,便回答:「不是。」

小路隨以後恨不恨她,不是她怕不怕能決定的。

她只是好奇,除了恨和不恨這兩種發展以外的模式,梁柳煙和梁京白這對母子的案例恰恰擺在她的面前,她自然而然地生了探究的慾望。

梁京白又一次替換了措辭:「他不會怪你的。」

「恨」字替換成「怪」,他不僅在回答揣摩她的心理,也在間接地解答他對梁柳煙的情感,比起「恨不恨」,他更想用「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