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黃清若冷漠。

梁京白這回回答的並不是莫名其妙的「沒事」,而是說:「談談第四種可能性。」

「什麼第四種可能性?」..

「你現在最佳的選擇,是跟我合作。」梁京白指出。

他的提議不算出乎黃清若的意料。

剛剛他在三叔公等人面前和她的發瘋,目的就在於衝擊她和三叔公、梁崇初的合作。

但他以為,遭到她這樣的破壞,就能迫使她孤立無援、不得不撤出霖江,甚至現在答應他的提議,轉頭去依賴他?

黃清若覺得是梁京白沒有認清現實:「就算三叔公和梁崇初私下跟你合作、給予了你承諾,但他們明面上也不會和我這麼撕破臉。」

「人都是貪心的,他們不會為了你捨棄我,就像當初不會為了我捨棄你一樣。他們只會既要又要。現在三叔公和梁崇初一定在商量,怎麼同時穩住我們兩個人。」

「雖然按順序來講,我必然將先於你在他們那裡成為棄子,但只要他們一天沒從我手裡拿到東西,我就還有和他們談判的餘地。」

「……」

梁京白說:「你別太天真,他們對你的耐心是有限的,你遲遲不給他們東西,他們會採取其他方法逼你交出去。你今天在三叔公面前說你知道了梁家的寶藏,你知不知道已經給你招來了殺身之禍?」

知道,黃清若當然知道,在發現原來二叔公手裡掌握的是梁家「寶藏」的秘密,她就清楚,這個護身符也將成為她的催命符。

在錄音裡,二叔公可是跟三叔公保證過,她只會知道有一樣東西,但不會知道具體是什麼,她今天為了加大自己手中的籌碼,卻直接挑明瞭。

她無疑在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可黃清若並非一時衝動:「今天書房裡在場的,除了我和三叔公,還有其他人。其他人也知道我在說什麼梁家‘寶藏嗎?」

似乎二叔公和三叔公那段錄音產生的那個時候,這只是屬於二叔公和三叔公的秘密。

後來三叔公是否有告訴梁祖宏,不清楚,方才在書房裡,黃清若從梁祖宏的反應也暫時無從判斷。

同樣無從判斷的,包括梁沅西。

梁崇初那邊是否知曉這件事尚未可知。

另外,還有一個人——「你知道不知道我當時在說什麼?」

「你覺得呢?」梁京白反問她。

黃清若自然是猜測梁京白知道。

梁京白既然知曉梁弈是怎麼遭到殺害的、為什麼遭到殺害的,那多半也知道那些被梁傢俬藏的並未上繳給國家的一批文物,就是二叔公在守著的其中一個秘密。

黃清若現在私底下可以很明確地告訴梁京白:「我沒有撒謊,我真的已經知道藏寶地點在哪裡了。你如果想要,我可以給你,它們可以用作保障你撤出霖江、隱姓埋名之後的日子可以過得無憂,不必為生計而奔波。」

其實她是覺得,梁京白個人拿到這些東西根本沒用。

首先她不相信梁京白本人對這些物件感興趣,她猜測梁京白想拿到這些東西的原因僅僅為了梁弈,畢竟梁弈是因此而喪生的。

而梁京白本人和梁弈甚至沒見過面,就不可能會存在什麼親情,那麼進一步可以推斷,真正想要這些東西的,是梁冕。

就像梁京白所承認的,他並不是要為梁弈報仇,而是他個人的目的和梁冕的目的一樣,所以梁京白就著他的身世,和梁冕成為了同夥。

其次,她不相信梁京白現在沒有保障他自己後半生生活的能力,必須得靠這些「寶藏」維持他的生計。

梁京白的

回答也驗證了黃清若的分析:「你覺得我需要這些東西?」

「你不需要,我就拿它和有需要的人交易。」黃清若清醒得很,「如果你想要阻止我拿它去和被人做交易,你也可以選擇需要它們,來和我做交易。在我這裡,你的交易權是優先的。」

梁京白評價:「你這種給自己招惹殺身之禍的做法,很有可能在你成功驅逐走我或者殺死我之前,你就先死了。」

黃清若表示:「沒關係,我如果先死了,你不是會給我殉情?我的復仇也算達成了。」

梁京白說:「我說過很多次,你可以現在就來殺我,我讓你殺。這是你最快速的復仇方式。殊途同歸。結果是沒有區別的。你偏要選擇以你的生命為代價的最遠的路。」

「既然結果是沒有區別的,那我要選擇怎樣的復仇方式,都可以。」黃清若反倒要提醒他,「我直接在你身邊殺你的話,先死的人是你,你不擔心你死掉之後,我還活著,無法實現你跟我一起下地獄的願望?你要給我殉情,不代表我會跟你殉情。我如果要殉,那也只會殉路昂的情。」

梁京白又對黃清若丟出兩個字:「下來。」

黃清若結束通話電話,不予理會。

結果不消片刻,丹拓帶著人上來了,和留在黃清若身邊的單家的保鏢槓上了。

丹拓想請黃清若去一趟。

黃清若不願意。

管樂帶著慄焱和她的保鏢來幫忙,丹拓才在梁京白的示意下暫且作罷。

管樂便趁此機會又賴在了黃清若的宿舍裡。

黃清若暫時也就沒有驅趕管樂,一方面防著梁京白,一方面多一個免費勞動力和她打掃衛生——管樂一個自己的宿舍從來不用親自打掃的大小姐,這會兒非要跟著黃清若享受勞動最光榮的滋味。

這邊梁京白也並沒有非要在這個時候把黃清若拐到他身邊不可。

他的確要先回一趟霖梵寺,善後梁禹激起的民憤。

他要善後的物件倒並未香客和信眾。

香客和信眾,霖梵寺自會出手安撫。

至於網路上他的那些粉絲之流,黃清若暫且不去為梁家出面,由梁家自己去公關。

梁京白要善後的物件是霖梵寺,他得給霖梵寺的住持一個交待。

這些年他雖然在霖梵寺內暗中發展了不少自己人,但要說完全掌控霖梵寺,肯定是還沒有。

霖梵寺雖是清修之地,但現今的絕大多數寺廟,都不存在完全脫離世俗的清淨。

首先寺裡的僧人就不是隨隨便便任何一個人想當就能當的。

僧人的吸納、選拔和晉升,就已經有它的一個系統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