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願意受著,也是因為他的針灸確實有效果,黃清若不僅生出睏意昏昏欲睡,原本骨頭縫裡的痠痛更是於她的不知不覺間逐漸淡去。

黃清若第一次享受梁京白的針灸。雖然沒有個比較,但這回的親身體驗告訴她,他的功底必然是不賴的。

而關於「懂點中醫」,毫無疑問,也加持了梁京白身上「現世神佛」的標籤。

其實,興趣中醫這件事,或許應該是梁京白成為「神佛」的最早契機。

黃清若記得那個時候梁晉東和霖梵寺的文嬰大師私交甚篤,經常帶著自己新寫的書法作品請文嬰大師指點。

文嬰大師的書法造詣高,梁晉東還在家裡收藏了文嬰大師舊時的墨寶。

另外,文嬰大師剃度為僧之前,曾是一位老中醫。梁晉東生有頭疼的宿疾,長年在治療,偶爾疼得過於厲害,比起吃藥,他更傾向請文嬰大師到家裡為他紮上幾針。

黃清若有一回不小心撞見過樑京白藉機向文嬰大師請教問題,她才知曉原來梁京白興趣中醫。當然,梁京白是不是真的興趣,另外說。

至少黃清若以前從未見過樑京白當著大家的面表現出對中醫的興趣,足以說明了問題。他多半是不想讓人知道的,而不想讓人知道的原因,值得思考。

後來因為有段時間諸事不順,梁晉東請文嬰大師替他改運。

黃清若那會兒算是發現了,有錢人非常敬畏神佛也非常迷信大師,動不動往家中供養佛像,動不動全世界拜大師指點迷津,甚至還有劍走偏鋒養小鬼的。

不少人喜歡入藏或者前往東南+亞。霖江人因為歷史文化,比較崇尚本地神佛。

彼時文嬰大師告訴梁晉東,萬物遵循著能量守恆定律,所以運是不能改的,只能轉,要轉,就得維持能量的守恆。如何維持能量的守恆?其中一種方法,就是要找一個人來代替他承受負能量。

什麼叫「承受負能量」?通俗點講,便是擋災。

擋災的人,最好得是身邊親近的。於是給梁晉東的子女們表現的機會到了。

即便大家心裡肯定都是不願意的,表面上也不會有人顯露出來。

文嬰大師倒說並非誰願意就能誰來,還得一個個地測算八字命理諸如此類的。

後來測算出的結果是,梁京白最符合條件。

其他人均暗暗鬆口氣。

令黃清若感到可笑的是,他們既不願意自己給梁晉東擋災,等結果出來了,他們私底下又陰陽怪氣,眼紅梁京白能被梁晉東另眼相待。

梁晉東對為自己擋災的孩子必然是想厚待和彌補的,他請教文嬰大師能不能儘量為梁京白化解。

文嬰大師說,他看梁京白有眼緣,可以教梁京白試一試。嘗試的化解方法就是讓梁京白定期到山裡清修。

黃清若當年懷疑過,這個「眼緣」可能得益於梁京白向文嬰大師請教中醫。

到山裡清修的梁京白,由此開始漸漸地有了所謂的佛性。

思緒飄飄忽忽,獨特的焚香味徐徐入鼻,黃清若撐開眼皮,看到梁京白已經從床上起了,剛走過來回收往她身上扎的針。

他站在她的跟前,抬手取掉她太陽穴上的針時,他腕間的佛珠壓了一下她的面板。

「謝謝六哥。」黃清若終於得以壓攏敞開的衣領。

梁京白見狀又勾手重新扯開。

扯得比先前更開。

她露得便也更多。

他的指尖也觸上來她的鎖骨,往下劃,輕浮又狎暱。

黃清若抑制著輕微的顫抖,也捺下攏衣服的衝動,問:「六哥想現在就索取回報?」

梁京

白的視線轉移到她的臉上,滿副神色寫著與他的行為截然相反的四個字:清心寡慾。

「賬,記著。我隨叫,你隨到。」吐完這句話,梁京白就又回他的床上去。

黃清若不再打擾他休息,輕輕走出去,給他帶上房門。

這一夜剩下的時間,黃清若睡得很好。

昨晚最痛苦的時候她認為自己應該上醫院,可一覺醒來,她覺得已經沒有上醫院的必要了。

梁京白應該是又不在了,黃清若起床後沒再見過他。

她到廚房想煲粥,看到兩位傭人今天採購了一些新食材,她上網搜尋新食材的做法,發現能做養生食療,就照著菜譜給自己新花樣。

中午管樂又跑來了。

不過今天的管樂,比起來探病和找梁京白的,更像來躲債的。她吩咐兩位傭人,一會兒如果有人摁門鈴,別去應門,當家裡沒人。

看她熟練使喚兩位傭人的樣子,更像住在這棟別墅裡的。

都交待完畢後,管樂非常疲累似的往沙發裡一癱:「清若,你可得收留我。」

黃清若預感不妙:「怎麼了?」

管樂蹙眉:「我爸,說不放心我一個人待在霖江,找個人來陪我。說好聽點是保鏢,本質就是監視我,是他安排在我身邊的攝像頭。」

因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黃清若對管樂的煩惱大多數情況下是無法產生共鳴的,她聽完沒辦法給反應。

管樂以前就習慣她如此,也並不在意她給不給反應,繼續道:「所以我從部隊家屬院躲出來了,想在你這裡借住。」

黃清若:「……」

「你會收留我的對吧,清若?」管樂笑眯眯地抓住黃清若的手,想拉黃清若坐到她身邊。

黃清若想直言,她不想收留她。

可黃清若想起了煙盒。

她並未拒絕,繞著彎子道:「梁京白不住這裡。」

「我不是為了阿京,編個理由騙你。」管樂很無辜也很委屈,「我真的在躲我爸派來的保鏢。」

黃清若:「你還有其他很多選擇。」

管樂:「可我和你最熟,其他地方我沒安全感。」

黃清若注視著她,不言語。

管樂屈服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裡:「好吧好吧,我承認,來這裡肯定也有阿京的原因。就算等不到阿京,我不是拿了阿京的煙盒嘛?我想把它偷偷放到阿京的房間裡。」

黃清若的神經頓時被撥動:「你還沒還他?」

「哪來的機會還?」管樂撇嘴,「這煙盒對他還真沒用啊。」

黃清若沉默,不發表任何意見。

管樂起身,過來抱住黃清若的胳膊:「清若,你人最好了,你就讓我住這裡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