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黃清若沒回答,男生復開口:「喂,這位姐姐,問你話呢,連學生的名字都不問一問?」

他桀驁的眉宇間斂不住的挑釁,對她也變回之前在酒吧裡的稱呼,似故意刺激刺激她的記憶。

黃清若的腦海中浮現出兩個字,看著他說:「路昂。」

男生顯然驚訝她竟然能喊出他的名字,意外地挑了挑眉尾。

黃清若則從他的反應判斷,她的猜測無誤。

而男生緊接著饒有興味地追問:「我今天第一天來上課,姐姐都知道我的名字,看來我很受姐姐的關注。」

黃清若不再浪費時間在他的身上,繼續上課。

她都不認識他,怎麼可能關注他?

記得這個名字,純粹因為她記憶力好。

期末她錄入學生的成績時,在系統裡見到有這位學生的名字罷了。

倘若不是他今天出現在教室還糾結名字不名字的,黃清若不會將這兩個字從記憶的邊緣拉出來。..

男生倒沒在接下去的課堂上搗亂。

相反,他非常專注——非常專注地一直盯著黃清若,嘴角始終掛著不明意味的弧度。

而今日的這堂課上,也屬他的問題最多。

一開始他的問題非常小兒科,不像大三的學生,更像大一剛入學對考古一竅不通的新手。

作為老師,不能公然因為學生的問題過於簡單而不予回答,但次次回答他的問題,黃清若的課程進度就被拖慢了,且影響其他學生。

故而黃清若提出,要他下課再單獨問她。

這之後他提出的問題變得非常針對她的上課內容,好幾個是很值得拓展開知識點的問題,彷彿他成為班上其他同學的嘴替,統統幫同學們都提前問出來了。

最終黃清若的課程進度還是被拖慢了。

甚至下課後黃清若還拖堂了五分鐘。

結束課程,黃清若離開教室,發現路昂一直跟著她。

她回頭問:「還有什麼事?」

路昂很無辜地反問:「不是姐姐你要我下課後再單獨找你問問題?」

黃清若糾正:「請稱呼我‘老師。」

如果他就是帶著故意的心理喊她「姐姐」的,那麼他成功了,她確實會因為兩個字記起他們在酒吧裡的相識。

她的糾正就是希望他明確當下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路昂說:「喊‘老師多生疏?我們的關係怎麼是其他同學能比的?」

「我們什麼關係?」如果他想拿酒吧發生的事情來拿捏她,真是找錯人了,黃清若一點不在乎自己的聲譽。

不在於他到處曝光她上酒吧約人的私生活。

就算約到的人恰恰是他和她生活有交集的特殊身份的,黃清若也無所謂。

在剛認識他的時候,她可不清楚他是什麼人。

只能說特別有「緣分」。

路昂嘴裡的口香糖吹出一個大泡泡,吹到爆破為止,重新咬進嘴裡:「這麼私人的話題,適合在學校裡談?姐姐先盡到你當老師的職責,為我答疑解惑,OK?」

黃清若直接帶他去了公共的教師辦公室。

辦公室裡現在沒幾個老師,但也是有老師的,總比她和路昂單獨待在一個空間裡要方便。

管樂的辦公桌面收拾得整整齊齊,明顯她已經走人。

黃清若徑自坐在自己的辦公椅裡:「有什麼問題,現在問。」

路昂挑眉:「現在的場景,和我高中的時候,被班主任喊進辦公室裡訓話,很像。但我現在似乎是來

請教問題的大學生,而不是被訓話的高中生。」

黃清若另外搬了一張椅子在她的位置旁邊給路昂。

路昂卻又說:「我是大學生,不是來找老師課外輔導作業的小學生。」

黃清若撂話:「我也不是小學老師,有課外放輔導學生的義務。只給你十分鐘的時間,我還有其他工作。」

「嘖,那我只能投訴你。」路昂坐是坐下來了,「我上學期休學,缺了很多課,學校也不幫幫我。」

黃清若記起班長提及他是生病才休學的,不免打量他兩眼。

到需要休學的地步,應該是挺嚴重的病,可他看起來非常健康。

黃清若生出一絲懷疑,懷疑他有可能裝病想休學,休學在外面天天泡酒吧開機車吃喝玩樂。

「嗯,去投訴。」黃清若軟硬不吃的無所謂態度。

路昂的腳在地上輕輕蹬一下,蹬得椅子隨著他靠在椅背的姿勢往後仰了仰,椅子的兩條前腿離地:「聽說了,姐姐你很有背景。」

隨即他帶著椅子穩穩當當地回到地面,無非銜接開始問她問題。

黃清若說只給他十分鐘,就只給他十分鐘。

十分鐘之後,黃清若暫停道:「其他問題之後再給你解答。」

「之後是什麼時候?」路昂跟著她起身,「明天姐姐上完《佛教文化》之後?」

無疑,他已經摸透了她在學校裡的任教安排。黃清若說:「後天你們還有一堂專業課。」

路昂問:「到後天又只給我十分鐘?」

未及黃清若回答,路昂摸出他的手機朝她晃了晃:「不如我現在加你微信,我隨時可以請教。麻煩姐姐透過驗證。」

黃清若檢視自己的手機。

確認他是從那個考古專業的群裡加她好友的。

黃清若並未透過:「有問題在群裡直接問,我在群裡直接解答,其他同學也能看見。」

路昂跟在黃清若後面走出教師辦公室,然後發揮他腿長的優勢,和黃清若並排走:「姐姐應該有和其他同學互加微信。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你不透過我的驗證,是在介意什麼?」

激將法對黃清若沒用,黃清若沒理他。

路昂一路隨她來到學校的停車場。

黃清若準備上車的時候,路昂雙手抱臂繞著她的車走一圈,說:「記住了,原來這是你的車。」

意思似乎是要繼續糾纏她。

黃清若的動作一頓,問:「你究竟想怎樣?」

路昂停定在她的面前,猛地朝她傾身湊近。

那晚他在酒吧,對她做過一樣的動作。

區別在於彼時他戴著口罩。

現在沒戴口罩的他,毫無遮掩的一張年輕又帥氣的臉,猛地在她的眼睛裡放大,對黃清若的視覺衝擊自然而然也更大。

黃清若並未躲避。

於是也因為他沒有戴口罩,他的氣息剎那間也衝入她的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