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屋外腳步聲響起,屋內微咪的方程猛地睜開眼睛,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能來找自己自己,除了案牘司的人再無別人。

只是,這時間是不是早了點。

擁有了閱讀武朝塘報的許可權,哪怕只是一地的全縣,方程所能接觸的東西也遠比一般人多,同時每一份塘報他都不能留存,閱完就會別收走。

卡茲……

木質的機杼轉動,大門從外面推開,帶著狐臉面具的男子帶著一斗篷男走了進來。

為什麼是男人,全因為跟隨著著體格和身高,可不知為什麼,當看到拿到全身蒙著黑袍的身影,方程頗有一種熟悉感,更為其感到好奇,他難道就不熱嗎?

六月天,草原高溫來襲,中午赤膊吃肉,晚上裹杯喝酒,也不只是九州的疆土展的太大,北地晝夜溫差更大,與其降溫日一早起來還能看到冰凌。

“蒲老?”

方程的辦公室是最大的,擺放著一張巨大的沙盤,標記著牛羊的位置,每日都在更新,只為了掌控今年的收成,當人走進方程猛地從座椅站了起來。

“是我!”

老蒲掀開斗篷,脫下黑袍,從狐臉面具男身後快步的迎了上來,一把抱住方程,“小子,幹得不錯,就是有些不想家,出來四個多月,一份口信都沒捎回去,可你知道你姐姐有多擔心你?”

掙脫老蒲的懷抱,方程摸了摸鼻子,“我這不是不知該往哪裡送嗎?”

姐姐在宮中,書信往來需要透過內府,可遞給內府那個部門,交到那個人手上,方程是真的不知道。

宮裡的規矩太多,信件既有可能被拆閱,方程不會在信中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自己和姐姐溝通的信件,他是真的不想被人翻看。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藉口,但不是理由,要麼你跟我回去,要麼往後一月一份,直接交給他就可以了!”

瞥了一眼狐臉面具的案牘司總旗,老蒲拉了一張座位坐下,“講正事!”

“您說!”

方程靠在辦工作桌邊緣,對於這老東西能指揮案牘司的人,方程早有心理準備。

“錢!”

“百姓青黃不濟與深冬,王朝青黃與春夏,如今兩線開戰,一攻一守,各方面消耗頗大,糧食因為有你的計劃,明朝也需要我們順流而下,庫存雖沒增長,但口糧並不缺,但光有糧食沒用!”

打仗消耗的國力是方方面面的,武朝國內以工代賑,邊境開了兩條戰線,能撐到今天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接下來要麼砍掉專案,要麼龜縮防線,可龜縮又能龜縮到哪裡?

徐州,茺州,本身就是對峙。

河西,宋人尚未動手,可物資還是得往哪裡運,同時需要承擔府兵三日一聯的費用。

哪哪都需要錢!

這對於本就財力緊張的武朝,無異於雪上加霜。

“情況怎麼嚴重嗎?”

“開戰是要加響的,對峙時期也不能少,南北二十萬大軍,三十五萬府兵,每個人頭加一兩響銀,那就是五十萬兩,南線從臘月開始,北線與正月開始,額外之處已花了五百多萬兩,全年才一千八百萬兩,這還算了宋朝的歲幣,你覺得今年宋朝還會給嗎?”老蒲拍了拍大腿。

“不會!”

“對,就是不會,往年宋朝到了五月月份,就會開始商討對遼,對武的歲幣,宋人有錢可不做過規劃,一時間也很難拿出來,可今年到現在都沒這類的提案,案牘司嘗試推動,結果奏章送上去直接被扣押,人也被皇城司拖走,宋朝怎麼想的已經很明顯了!”

“不打算給錢,就是鐵了心想打,糧食上他做不了手腳,就從錢上下手,今年各類開支加大,到了秋收少了一筆進賬,官員的可以欠,兩線大軍的錢能欠下嗎?”方程忍不住替宋人鼓掌。

米糧無法針對,那就針對錢。

今年已經過了一半,武朝對待眼下這場區域性衝突的態度,是個人都看的出來,修內功沒空搭理你們。

可修內功的時候,也是國力持續消耗的歲月,一切產出都得等內功大成之後才有。

內消外耗,一國國力最直接的體現錢銀,必將在短時間內大量支出,縱然有所收回,也需要一定的週期。

“既然你已經明白了,就不需要我解釋了,你提出幾個方案,回頭錢已經出現,但窮慣的人短時間內很難改變消費習慣,根據戶部計算,案牘司比對,在我朝不動用老本的情況下,接下來半年,每月的缺口大概八十萬兩左右,這還是宋人沒動河西的情況下,如果宋人動手,南線就算不支援河西,至少也會南下茺州,實質性的牽制宋朝的岳家軍,屆時缺口可能擴張到兩百萬!”

攢錢如吃屎,花錢如流水,動不動就是幾萬,十幾萬的大軍衝突,每個呼吸都是金錢在燃燒。

“直接說吧,我這裡面需要承擔多少?”

老蒲看了一眼一旁狐狸男,“現在的交易量,市場每天進賬在三百至四百兩左右,未來還會更多,我知道你有花錢的地方,但我相信你搞錢不難,給你兩個選擇,十一月一次性拿出五十萬兩,未來兩年戶部,內府那份市場不需要再出,或者從現在開始每月八萬兩,一直到年底,同樣是兩年!”

“你這是真把我當財神啊?”方程自嘲道。

以皇朝名義搞錢,真心想搞,腐木都能給你炸出二兩油來,過去四十年來武朝執行修養政策,百姓固然還很窮,卻多少還是有些老本,加上各地默許走私團伙,如今國難當頭,弄點錢並不難。

難在,武朝不想著全面動員,難在,武朝尚不想壓榨民力,那就得多想辦法了。

“你是不是財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錢對你來說不難。”老蒲極為光棍。

“你老既然出來搞錢,短時間肯定還留在北地,說罷,你要留多久?”

“怎麼,你能一口氣將錢搞出來?”

話說到一般,老蒲轉而笑道,“我倒是忘了,你手裡還捏著七千股的股本沒有外賣,加上青姑屯的土地……”

“別老是想好事,土地現在放了,損失在後面,股份這段時間我給你出了,如今一股買個三四十兩根本不是問題,其他方面在給你湊湊,你要願意等到七月,我可以讓你帶走二十五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