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送來是什麼東西?”

魏郡大營,藍迪手捏著一枚手爐,走進中軍大營,對於後勤突然送上來的東西,不說是一頭霧水吧,至少怎麼用他是完全不知道。

“懷爐,別小看這玩意,效果還是不錯的!”張賀從衣兜裡掏出同樣一枚手爐。

“歲數不饒人,火燒的旺,別人做不了事,火燒的小,我有受不了,有了這個問題也就解決的,第一批三千件,我扣下一百件,剩下你得給我實好!”

方程想的是打游擊,可懷爐落到張賀手裡,其腦子裡已經很多想法了。

接下來就看驗證!

驗證透過,年前指不定就能將嶽鵬舉掃出河西。

天時面前,人力無用,懷爐的出現,對戶外保暖提供了有利的條件,只需組織從北部南下的支援部隊,便可長期在戶外活動。

“怎麼用?”

之前一把火燒的旺盛,上奏的戰果寫的不差,可只要對戰爭稍微有了解都知道,他們不過只是傷了宋軍的皮毛,誇張一點也就一指。

常年準備,運力加持下,嶽鵬舉完全可以接著漫長的冬季,如同一根釘子一般深深的扎進河西。

嶽鵬舉扎穩了,韓世忠,宗仁貴,李綱就可以動了。

藍迪有心在燒一把,可戶外狗屎的天氣,溼冷到骨子裡,連到他這個從幽州下來的真北方人都有些受不了。

“沒人告訴你嗎?”

“丟下東西就跑,找人也沒找到,不然我可沒工夫跑你這來!”

一切都是對等,夜間風寒大,清早寒氣重,夜襲的兵馬沒折損多少,可病了,躺了卻不少。

尤其是被火燒傷的在這個關節,處理起來委實麻煩的很。

“這能怪誰,你那一營人馬,現在在大營裡是什麼口碑,你自己不知道嗎?”

藍迪很好用,可藍迪整個人不好管,包括他手下也一樣。

一個個驕橫驕橫的,從入住營地到現在,不知道搞了多少事情。

可誰讓這是北方軍馬就是那鳥樣。

天不服,地不服,對等報復那是刻進骨子裡的,南部武人雖然也會報復,可人多少還講一點章法,可北地完全不同,完全一副砍死一個不虧,弄死兩個大賺,你讓他們怎麼融合?

“客場作戰,你怎麼能怪我,說到底都是嫉妒,嫉妒本侯在幽州取得的戰果。”藍迪不屑的說道。

對於危險性,宋朝大於蒙古,蒙古大於金國,金國大於草原遊散部落。

個人戰鬥力則正好想法。

從北部過來的兵馬,面對一群正面戰場軟塌塌,只會在背後搞花樣的宋人,那暴脾氣直接就上來。

“行了,我懶得跟你說,自己看一下,看懂了就貴!”

將使用說明甩到藍迪臉上,張賀低頭伏案做事。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這是那個大家總結出來的東西?”藍迪眼神灼灼,下一個整個人已經趴在帥臺上。

統領千人混合騎兵營,指揮過數千騎兵與草原騎兵游擊戰的藍迪,在遊擊思路這一塊絕對當屬武朝第一檔。

要不是藍迪本人,不想脫離一線,享受衝鋒陷陣的過程,早就被人提上來當成統帥培養了。

如今見的遊擊十六字真言,思路可謂是一通百通,就連到骨子裡的血都沸騰了。

“方程!”

一把將藍迪老臉推開,張賀沒好氣的說道。

“方程?”

“人才啊!”

“人是不是人才,可不需要你來承認,懷爐將提供戶外活動的空間,後勤會給你們提供足夠的東西,乘著寒潮沒完全降下來,這段時間裡,我不需要那幫人能睡好覺!”張賀眼神微眯。

楚漢相爭,幾首楚地的歌曲,就能瓦解項羽旗下百戰精兵的戰鬥意志。

武人效仿不了,卻能讓宋人睡不好覺。

睡著是人之本性,一天兩天還好堅持,時間一長,進退失距的宋朝大軍,張賀倒要看看嶽鵬舉怎麼破。

掂了掂手上的懷爐,藍迪笑道,“如果這玩意真有用的話,我保證在下場大範圍回暖之前,宋軍一天好覺都別想睡著。”

夜襲,擾營,本就是武朝騎兵訓練的科目,在對陣女真的時候,每天晚上都有數千騎在兩軍左右奔襲不停,不打,就光光戰馬奔襲的聲音,就足夠讓人不要睡覺了。

為了解決這種互相折磨的戰法。

幽州戰場上,各方兵力都分散的很開,白天夜裡掃出去的遊騎兵多達上百夥,整個戰場更是覆蓋三四百里。

宋朝選擇在嚴冬降臨的時候動手,時間上選擇為沒有考慮到這一步,希望透過藉助嚴寒,風雪來阻斷擾營的。

就目前而言,宋軍的目標顯然達成了。

“你們只要讓他們睡不著,臘月之前,我們就能將他們全吃了!”

什麼叫作繭自縛?

宋朝算到天時,理論上廢掉武朝擾營的手段,可誰能想到在這個時候送上來戶外禦寒的懷爐。

如今宋朝大營只考慮到,防備夜襲,防備火攻的佈局,大批大批的兵馬集中在一起,就算有心在夜晚放出夜哨,可那點哨崗又能做什麼。

大雪已落,道路冰封,如今就算分散,嶽鵬舉恐怕做不到。

……

深夜,宋朝大營內叫罵聲不斷,無數人被遠處的馬蹄聲驚醒。

“什麼情況,武人這是瘋了,在這天氣裡擾營?”

曹定真披著披風,走出住所,看著附近全部被驚動的兵丁,整個人煩躁不堪,“不知道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這已經是今夜第四回了。

戰場上人本身就是高度戒備,誰都不敢真正睡死,但有風吹草動都會醒來,可不代表他們不需要睡眠。

“少主,大帥請你過去!”

曹家家丁走了過來。

面對武朝的突如其來的擾營,宋軍中為此不解的多了。

理論上,眼下的氣溫,別說不佩盔甲,全身包裹皮毛,人在戶外也待不了一個時辰,騎兵情況也惡劣,需要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的面部更是傷凍的重災區。

真怎麼搞,他們頂多是睡不好覺,武朝那些能在夜間出營活動的精銳騎兵指不定就要截肢了。

“守著點帳篷裡的溫度,我很快就會回來!”

一臉起床氣的曹定真,狠狠的踢了兩腳雪地,轉身朝著中軍大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