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越動越快,雙手的兩柄寶劍不停的攻擊著腳下颶風形成的“圓鏡”,鏡面不斷被劍氣攻擊破碎,然而,剛剛產生的裂痕下一秒就被颶風修補,很快就恢復了原貌。

劍氣源源不斷,勢如破竹的攻擊“圓鏡”,而“圓鏡”則如長城萬里抵禦萬馬千軍。

二者氣勢強橫,誰也不服輸,蕭何孤身一人,如與天地作戰,二者相互消磨,各領風騷,就看誰的氣息更先衰竭。

此時,蕭何緊咬牙關,已滿臉是血,修為如他,也開始被颶風破防了。

身處強橫法陣,蕭何心中暗道:“如此法陣,不知有多少年沒有啟動,僅憑殘餘的氣息就已如此,當下除了堅持,已別無他法。”

雖然心中想著“堅持”二字,可是此刻的他,英俊的臉龐,整潔的道袍以及原本晶瑩剔透的肌肉此刻都已佈滿鮮血,與這樣的法陣鬥了個如此蒼涼,這景象也的確稱得上悽慘。

在蕭何自己心中,被魔雲峰弟子暗算的時候、被陰皿閣弟子追殺的時候、在逆寒福地面對濟苦的時候、在赤炎福地面對真龍的時候,把自己這些危難的時刻加在一起,都不如當下的境遇慘淡,一路走來,蕭何只道是逍遙自在,不畏生死,何時像今日這般,甚至,他已經升起一絲從未有過的恐懼。

颶風的氣勢一直不增不減,可是蕭何的氣息卻已漸漸薄弱,他的身形越來越慢,雙手的劍氣也越來越稀疏,太極鏡一直在他的胸口幽幽旋轉,幫他抵抗了絕大部分攻擊。

漸漸的,蕭何的身體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他心中的恐懼反而少了,他在大地站定,道袍早已破碎不堪,裸露出他的肌肉,依舊是雙手持劍的樣子,依舊是太極鏡護體,冰、火、土三丈屬性混合著颶風一起肆虐,不斷髮出爆炸的聲響。

蕭何慢慢閉上眼睛,他在等待,等待一個颶風變小的瞬間,等待一個颶風最為稀疏的間隙,這是他唯一逃生的機會。

然而,蕭何也不確定這個契機什麼時候會來,也許永遠都不會來,也許就在下一秒,也許這法陣突然被啟動,自己便絲毫沒有還手之力,也許……

颶風從來沒有停止過,蕭何的抵抗越來越蒼白,他漸漸開始在心中給自己倒數了,可是,他還要那麼多事情沒有做,他來不及想了,他漸漸失去意識了。

連蕭何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暈倒的,任憑颶風一直摧殘著他的肉體,留下觸目驚心的傷口,幾乎每一處都深得可以看見骨骼。

不知過了多久,蕭何的意識終於漸漸恢復,睜開雙眼的時候,周遭環境十分陌生,蕭何很努力才能扭動自己的脖子,看到的第一個人是秦欣雨,然後是秦王,他們都用一臉擔心的目光看著自己。

“你終於醒了!”秦欣雨感嘆道。

“這是哪?”蕭何問道。

“還是天池族呀!你可把我嚇死了。”秦欣雨說道。

蕭何這才想起,自己暈倒前還在颶風肆虐的魔公大陣裡,按照自己的估計,怕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活路了,於是,蕭何再次有氣無力的開口:“我是怎麼回來的?”

“是你的朋友!他說你在魔公大陣的邊緣就暈倒了,所幸沒受什麼傷,就把你揹回到我們等你的地方了,後來跟我們一起回來的。”秦欣雨說完,轉身看去,蕭何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遠處的圓桌邊上坐著一個心寬體胖的漢子,正是他的老朋友。

看到蕭何醒了,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那漢子也開口道:“你醒啦,膽子真大呀,這樣冒險有什麼意義嗎?”

“現在想想,是有些冒失!”蕭何不好意思的說道,“師九大哥,你怎麼會突然來這裡?”

“我是來跑腿給你送信的。”這個糙漢子正是師九,“既然你醒了,快看看吧!”

“謝謝師九大哥!”蕭何不知道誰會給自己寫信,開口說道。

師九從懷中將信掏出,隨手一丟便扔到了蕭何的被子上,蕭何從被窩裡拿出一隻手來將信封開啟,取出裡面的信件便開始端詳。

“快看看是誰寫的!”秦欣雨一邊說一邊探著腦袋往信上瞟。

蕭何看著信,漸漸露出笑意來。

信是獨孤渾天寫的,他人已到巴川,信上的內容倒是也簡單,不算落款,也只有八個字:“許久不見,盼能一敘。”

收起信件,蕭何看著秦欣雨和秦王一笑,禮貌的說道:“我能和我這位朋友單獨說幾句嗎?”

秦欣雨有些猶豫,秦王卻立刻點了點頭,拉著自己的女兒離開了這間屋子。

屋子裡只剩下蕭何跟師九,秦欣雨父子二人走後,蕭何再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師九也是一笑,又再次說道:“膽子還是很大的。”

“有些冒失,有些冒失。”蕭何又說道。

“沒關係,你畢竟也才不到四十歲嘛!”師九一邊說話一邊來到蕭何床旁,繼續說道:“獨孤渾天約你見面了吧?”

蕭何點了點頭,說道:“在巴川!”

“挺好,那人不錯,你應該赴約。”師九說道。

蕭何也認同道:“跟師九大哥,的確一見如故,脾氣頗為相投。”

說到這裡,師九忽而頗為嚴肅的說道:“你找的人不在南疆,但是還活著。”

聽到師九這麼說,蕭何大驚,連忙起身想再繼續追問,師九卻起身往門口走了,邊走邊說道:“快起床吧,穿上你的新衣服,南疆姑娘的手藝就是好,我,也該走了!”

師九說完,並不理會蕭何,便推門而去,開著半開的屋門,蕭何第一次覺得,師九這個大哥,其實也頗具神秘色彩。

師九走後半天,蕭何才起身下床,換上秦欣雨縫製的衣服,走到門口的時候,差一點就與想再次進門的秦欣雨撞了個滿懷,秦欣雨抬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著蕭何,蕭何也低頭看著秦欣雨。

“你又要走了,對嗎?”秦欣雨小聲說道,語氣裡可以聽出幾分委屈。

蕭何有些心疼,話卡在喉嚨裡,只是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秦欣雨說道。

秦欣雨轉身出去了,秦王就站在門口,蕭何看到秦王,禮貌的點頭,從懷中另掏出幾張薄紙遞給秦王,開口說道:“這上面我詳細記載了白帝莊那獨門蠱術的破解方法,我離開後,一定要組織族裡的修為足夠的祭祀加緊修煉,至於這解法來路,您不要問,我不會說。”

秦王點了點頭,接過蕭何手中的薄紙的時候,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蕭何沒有告訴任何人,他離開那幾天去了哪裡,去幹什麼,其實,透過秦欣雨等人對白帝莊的描述,蕭何已大概猜出白帝莊能突然崛起,並且能迅速控制這麼多宗門為自己的爪牙,定然是手中有了什麼秘術,足以牽制各宗宗主的秘術,而這樣的法術,大機率是白廣陰傳授給他們的。因此,蕭何特意回了一趟真武神宗,拜訪曲聖嘆求教此事,曲聖嘆的道法對白廣陰天生壓制,此事求教於他最合適不過。

不想曲聖嘆果然瞭解此秘術,這才將破解之法一併傳於蕭何。

走出房間,秦欣雨還在不遠處站著,蕭何在原地定了定,還是走的秦欣雨身邊,開口說道:“我有件事,需要你幫我去辦。”

秦欣雨看著蕭何,臉上有些許的不開心,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說道:“什麼事?”

我寫了一封信,你能幫我送到逆寒洞天嗎?我要赴獨孤大哥之約,今日出發,就不回中原了。

秦欣雨先是點了點頭,抬手接過蕭何手中的信,低頭看了看信封,好像明白了什麼,遂即突然抬頭看向蕭何,小聲而有力的問道:“你要對流光福地動手!”

蕭何一笑,說道:“我的徒弟越來越聰明瞭。”

“可需要南疆出手?”秦欣雨問道。

蕭何又是一笑,說道:“南疆兵力,我無權調動。”

秦欣雨不說話,點了點頭,忽然又問道:“如果南疆出兵呢?”

蕭何答道:“出兵我不管,請你轉告你父親秦王,天池族族長震履,南疆各宗各族,若對流光福地出兵,有兩地不可去,一是歸雁峰,二是少林古剎。”

“你放心吧!今日你動身之後,我也前往逆寒洞天。”秦欣雨看著蕭何堅定的眼神說道。

“謝謝你。”蕭何忽然輕聲說道。

是蕭何先離開的,獨自一人架著流光福地的鳴泉馬車,由天池族直接出發,繼續向南而去,巴川之地,獨孤渾天和獨孤亦雪都在等待著他。

而秦欣雨也出發了,在蕭何之後,只帶了幾個貼身隨從,直奔逆寒洞天而去,逆寒洞天與南疆距離不遠,秦欣雨也到的很快,只是這一次,她的心情似乎並不美麗,全然不像那一次想好了要拜蕭何為師的時候那般輕鬆,因為是蕭何的朋友,所以逆寒洞天對秦欣雨也格外友好,不過秦欣雨還是將信送到後就走了,並沒有與早已熟識的烈冰有太多寒暄。

蕭何給冰麒的信,內容也十分簡單,果真就是請他攻打流光福地一事,信中還是提了幾點要求:其一是留歸雁峰一片寧靜,請弟子繞道而行,其二是少林古剎為佛門清淨之地,亦不應打擾,其三是允許芒風自裁,否則流光福地上下個個殺盡,片甲不留,最後一點,若是南疆人有任何不軌行為,可殺之。

拿著信紙,冰麒可以感受到這封信的重量,冰麒、仙瑤等逆寒洞天的重要人物都站在他的身邊,冰麒開口說道:“我們,就幫蕭何長老這個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