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復縣寨外。

有一座軍寨矗立。

正中央是一個寬敞的校場,鋪著厚厚的黃土,上面已經被踩出了一個個深深的足印。在校場的一邊,有一個木製的訓練臺,上面放置著一排排的武器軍械,士兵們可以在上面進行各種器械的練習。

校場的另一側是一排排帳篷,這些帳篷是士兵們的營房,裡面擺放著簡陋的床榻和家當。

在軍營的另一側,有一座高高的木製塔樓,樓上設有瞭望哨,用於監視周圍的敵情。在塔樓下面是一個巨大的倉庫,裡面堆放著大量的糧食、草料、軍械。

倉庫旁邊有一個飲水井,是軍營中除溪水以外,可以獲取水源的地方。

此刻軍寨中央的校場上,武將趙越光著上身,身體被正午的陽光映照得赤紅髮亮。

他手中拿著一根長棍,肌肉隆起,如鋼鐵般堅硬有力。他的動作迅猛而精準,每一次擊打都似乎帶著一股無法抵擋的威勢。汗水順著他的鎖骨滑落,滋潤著他的肌膚,顯得格外耀眼。

在他身後,幾十名士兵也赤裸上身,模仿著他的動作,也在校場上揮灑著汗水,認真的訓練著。

“趙將軍。”

遠遠的,糜暘的聲音便傳過來了。

“咦?”

趙越停下動手,他將手上的長棍放在一邊,親衛手拿著早就準備好的溼毛巾,上前遞給趙越。

“糜家郎君,你怎麼來了?不是出城去丈量土地了嗎?”

將額頭上、身上的汗水囫圇的擦拭乾淨,穿上白色內衫,趙越走向糜暘方向。

“破局之機已至!”

糜暘側身,將老獵戶與年輕獵戶二狗子的身影顯現出來。

“破局之機?”

趙越眼睛發亮。

他到這姑復縣已經是有些時日了,但每日就是在操練,無趣得很。

他反而是希望城寨中的蠻族貴人反抗,但奈何他們精得很,一直窩在城寨中做縮頭烏龜。

“便是這些獵戶,他們言之...”

糜暘簡單的將姑復城寨寨主藏匿人口,隱瞞鐵礦的事情說與趙越。

後者聞之,臉上的神色肉眼可見的精神起來了。

這操練了一個時辰的勞累,也因為糜暘的一番話,自他身上消失得無隱無蹤。

“那還等什麼?將那姑復城寨寨主抓拿出來!”

此番他們帶著公子劉禪的任務到這姑復城寨,便是要比效果,比速度的。

現在可以破局了,他趙越如何不心急?

“唯恐生亂。”

糜暘摸著下顎的短鬚,緩緩說道:“姑復城寨寨主在城中勢力頗大,若是我等舉大兵入城,姑復城寨寨主恐怕不會束手就擒,應將他引出來!”

引出來?

趙越思索一番,也是輕輕點頭。

“你說得對,引出寨主,以他性命相要挾,又有事實擺在面前,他便只能伏首!”

說做就做,趙越當即派遣使者進入城寨,將城寨寨主請過來,名目便是編戶齊民、丈量土地的箇中事宜。

這軍寨那姑復縣寨寨主也來過幾次,因此被趙越相邀,不疑有他。

寨主帶著麾下親信,馬上便到軍寨中來了,但一進入軍寨,馬上便給周圍埋伏士卒給團團圍住了。

他臉色劇變,原本紅潤的臉上頓時變得慘白無比。

“趙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越身穿甲冑,從一邊笑呵呵的走過來,他顛了顛手上的環首刀,一臉意味深長的看著姑復縣寨寨主,說道:“我記得我才來姑復縣的時候,閣下便言之,對編戶齊民、丈量土地的事情絕對支援,絕對不做半點阻礙,可是?”

寨主手心冒汗,眼神也開始閃躲起來了。

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將軍來姑復縣多日,我可有阻礙?”

“你如何沒有阻礙?你藏匿人口,隱瞞礦山,雖然沒有明面上阻礙,但是暗地裡,卻是讓我等編戶齊民、丈量土地的工作難以開展,可是?”

“這...我...”

他還想狡辯。

“這是無稽之談,主官何以此言,傷我拳拳之心?”

糜暘冷笑一聲,說道:“冥頑不靈!將證人帶上來。”

年輕獵戶二狗子走在前面,在他身後,一眾獵戶緊隨其後。

“他們是誰,縣長難道不知?”

見到這群獵戶的時候,姑復縣縣長心中便明白了,他的小花招已經是給識破了。

“他們是山中的獵戶,這個我自然知曉,但不知主官喚他們過來,所謂何事?”

“你可有讓他們藏匿山中,不得入城?”

“我?”

姑復縣城寨寨主搖頭,說道:“絕無此事。”

“到這份上了,伱還想狡辯?”

“上差息怒,實在是我不管縣中事務已久,縣中事務,如今都是我手下主簿在管理的,想來,便是他公然與上差與將軍作對。”

他連忙送出一個替罪羊。

“藏匿人口,阻礙辦差,你可知道罪名為何?”

“抄家滅族,我如何不知?”

“那好!”

原本糜暘是準備將這縣長給辦了,但既然這縣長送出了一個替罪羔羊,他便也不好直接動手了。

況且...

他的命令,便是編戶齊民、丈量土地,此事一出,這縣長定然再不敢陽奉陰違了。

“你將那主簿的人頭送來,我會派遣士卒跟從,其家資,全數充公,我會選出一半,送給這些舉報有功之人。”

“是!”

姑復縣縣長長舒了一口氣,他方才心是提著的,生怕面前這凶神惡煞的狠人將他一刀劈成兩半了。

“我這便去取他人頭!”

趙越帶著士卒,將姑復縣縣長團團‘保護’住,一行人風風火火的朝著姑復縣城寨而去。

而留在軍寨中的一眾獵戶,此刻卻是異常激動。

“多謝上差!”

二狗子滿臉激動。

雖然不得分縣長的家資,但那主簿也算是縣中鉅富,他的一半家資,對他們這些窮光蛋來說,已經是他們做夢都想象不到的財富了。

他們連忙跪伏下來,對著糜暘三叩九拜,感激涕零。

“你們無須多禮,這些都是公子的政令,公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絕無半句虛言!”

“信,我信!”

二狗子滿臉真摯,他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誠心的說道:“公子就是蠻神化身,他今後就是我二狗子的大恩人!為他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看到公子又收穫一份人心,糜暘臉上也是露出微笑出來了。

便是千千萬萬如同這獵戶一般的小人物的人心,才能讓南中四郡的局勢,真正的掌握在公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