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楚走出電梯時,拿出小鏡子看了下唇角。

沈南厭是屬狗的!

口紅花了不說,唇角還破了一道小口子。

她沒立刻進辦公室,去洗手間補完妝才進去。

今天卻敏銳地感知到,辦公室的氣氛不同尋常。

褚楚治下並不嚴苛,賞罰分明,大家見了她一貫打招呼問好,今天卻死寂一片。

她再往裡走,才發現小董、小薇和胡明玉的工位都空了。

“小鄭,她們三位還沒來上班?”

褚楚踏進辦公室已經晚了五分鐘,小董三個人的行為,已經算遲到了。

如果是一個人還可以接受,偏偏是三個人一起……

小鄭聽見褚楚叫他,登時一個激靈,鍵盤被他的掌心拍了下,發出噼啪的聲響。

他猶豫幾下,還是站起來,臉色發白,“小董姐她們被辭退了。”

若說他之前對褚楚還有什麼意見,今天這一刻已經蕩然無存。

他也怕啊,怕變成下一個小董姐。

褚楚從小鄭眼裡看到畏懼,像是她是洪水猛獸,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她沒再多說什麼,沉默走到自己的工位上。

三個人被辭退的訊息始終在她腦海裡迴盪,像秤砣一般往下壓,失重感那麼明顯,她一時間感覺呼吸都有些緊張。

臨近中午時。

她接到公司內線撥來的電話。

“晚上陪我參加聚美的聚會,屆時不僅會有醫學大佬,還有餘博士和你的導師。”

沈南厭聲線清冷,如長白山入冬後的初雪。

褚楚一時氣急,沒忍住噎他,“那蘇念秋不是更合適?”

那端呵笑聲起,帶著凌厲的嘲諷意味。

“她和我什麼關係?”

褚楚無言以對。

她還想好聚好散,所以這一刻沒有和沈南厭翻臉。

清楚了時間,褚楚掐點下班。

她的晚禮服是沈南厭託人特地送來的,他的設計師朋友,名揚海外,在宛城最貴的CBD商業區,有三家專賣店。

褚楚試了試,十分合身。

斜肩的設計,剛好能突出她性感的鎖骨和纖長的天鵝頸。

裙襬長及小腿,裙襬上的刺繡優雅而簡潔,襯得她像是古畫裡走出的仕女。

髮型師給她綰髮的時候,目光好幾次發直。

末了仍讚歎,“褚小姐,我見過的美女,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您真是我見過最漂亮且最有氣質的了。”

彩虹屁褚楚是一貫不聽的。

她向來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如果她真的美到挪不開眼球,為什麼三年了,沈南厭還沒有喜歡上她?

她抿著唇,淡淡一笑,“謝謝您的誇獎。”

那抹笑,更讓髮型師心神一動,好久沒回過神。

褚楚是被沈南厭的車接走的。

不過車上沒有他本人。

這倒讓褚楚鬆了口氣,不管是今早的矛盾,還是昨晚的遭遇,她都不願意再度提及,現在沈南厭不在場,真的再好不過。

一進會場,褚楚就看到了鶴立雞群的沈南厭。

他今天穿的是一套深黑色的西裝,寬肩窄腰,頭髮微微後梳,置身嘈雜的人群裡,非但不顯浮華功利,反倒如高山白雪,桀桀清冷。

褚楚腳步一頓,彷彿嗅到了高山雪松的香氣。

似有所覺,沈南厭停止和對面的人交談,隔著洶湧的人潮,清雋的目光落在褚楚身上。

似是驚豔。

他鳳眼裡有浪潮洶湧而起。

褚楚的身影像是住進了他瞳仁裡,隔著那麼遠,依舊清晰。

她穿的長裙,金色斜肩,後背鏤空,裙襬褶皺如水的波紋,鋪陳開,好像把他的心都兜住了。

“喂,裙子你選的?”

身側周蘊笙撞了撞他的手臂,眼裡的驚豔和炙熱絲毫不掩飾。

他突地氣悶,鳳眸深處的笑意驚人的冷。

“關你什麼事?”

“我說什麼了?”周蘊笙也氣笑了,哥們多少年,比不過一個秘書。

說好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呢?

沈南厭沒搭理周蘊笙,徑直朝褚楚的方向走去。

他此刻有些鬱卒,為什麼挑裙子的時候挑了後背鏤空的,難道他不清楚褚楚有一張無暇美背嗎?

褚楚看著沈南厭朝自己走來,本能地想回避,但當她目光偏轉,偶然看見浮起的衣角那刻,她的腳步頓住,眼神也歸位。

蘇念秋一入場,自然就看到了沈南厭,可當她興高采烈地朝他奔去的時候,突然看到了那道又美又仙的身影。

她一開始並沒認出來那是張熟面孔,只因那出塵的氣質和淑女的髮型。

褚楚從來沒梳過這種頭髮,也更沒穿過這種裙子。

但當那女人微微側首,露出一張潔白無暇的側臉時,她倏地怔住了。

是褚楚!

她的腳步頓住。

窘迫且尷尬地低下頭,腳跟一轉,急切地朝反方向走去。

丟死人了!

她焦急地在人群中搜羅熟識,想與他們搭話。

幸好,她看到了自己的導師。

褚楚的餘光如影隨形,將蘇念秋的意圖和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她心裡好笑,面上卻不動聲色。

看著前不遠處,有人給沈南厭敬酒,而他正要接過。

褚楚杏眼狡黠一眯,先一步接過柯巍手裡的酒杯,“柯總見諒,沈總酒量不好,就由我這個秘書代勞了。”

柯巍見到褚楚這個大美女,厲眸立即眯起。

那裡面的審視和興趣超出了對普通女性的安全度。

沈南厭胸口一緊,垂在身側的手背青筋凸起,下一秒,壓在褚楚握住酒杯的手上,將酒杯湊近唇角,仰首一飲而盡。

褚楚目瞪口呆。

在她的認知裡,沈南厭從來不會做這種事。

他不愛喝酒,也不愛她,所以可以心安理得地讓她替自己擋酒。

一次兩次,三年了數不清多少次。

可這次,是什麼原因呢?

“柯總是大客戶,柯總敬的酒怎麼能推呢?”

酒喝完了,酒杯也是空的,但沈南厭沒有鬆開褚楚的手。

褚楚微微用力掙了掙,無濟於事。

她只能藉著放酒杯的由頭,用另一隻手的指甲去摳他的手背。

美甲是新做的,亮片上鑲著珍珠和鑽,美則美矣,尖銳程度卻也不低。

沈南厭忍著疼,終於賞光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鬆開。”

褚楚額角已經冒出汗,杏眼裡燃燒著一簇簇火苗。